等谢承郁和卫卿宁出来时,天已经黑了。
卫卿宁今日奔波一天,已是疲乏劳累极了,此刻什么也顾不上,身子刚一触到坐榻便歪歪倒倒地要睡过去。
谢承郁从抽屉中拿了条薄毯给她盖上。
她从绵软的薄被中探出小脑袋,强撑着睁开眼睛,咬字都有些有气无力:“殿下,我可不可以明天……再上任啊?”
谢承郁无声莞尔,一把拉过薄被虚虚盖过她头顶,“睡吧。”
谢承郁去而复返。
卫行云似乎也料到他会来,便一直站在这里等他。
……
卫卿宁躺在马车里,马车微微的摇晃让她沉沉睡去。
少女的呼吸在这狭窄的马车里显得轻缓绵长。
谢承郁背靠着车壁听着她有节奏的呼吸声,合了合眼。
不知过了多久,均匀地呼吸声忽然停了。
卫卿宁昏睡途中惊坐起,然后又软软倒下去。
过了会,她缓过神来,慢慢睁开眼,眼前黑漆漆的。
卫卿宁掀开一角车帘朝外看去,路上的行人商贩越渐稀廖,疑惑问他:“殿下,我们这是要去哪?”
“平阳街。”谢承郁见她醒了,点起一盏琉璃灯,合上盖。
车厢里霎时亮了,他清冷俊削的侧脸在橙红的灯光下半明半暗。
大火烧毁了东宫十一座殿宇和楼阁,其中还有谢承郁就寝的主殿承明殿。他不愿安顿在宫中其他地方,所幸搬出宫,住进了自己名下一处宅院。
这大天黑的带她去平阳街干什么,卫卿宁一惊。
谢承郁仿佛察觉到她的诧异,淡淡开口:“别忘了你我的条约,凡孤需要,你就得侍候在孤身边。”
“知道……”卫卿宁支支吾吾出声:“我只是还有东西落在客栈里……”
“我已派人去取,你的武婢不在,一个小姑娘住在客栈里不安全。”
又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马车停了下来。
谢承郁款步走下马车,朝卫卿宁伸出手。
卫卿宁小小的犹豫矜持了一下,扶着他的手跳下马车。
暗卫轻羽提着两个巨大的包袱也慢吞吞的跟在他们身后。
宅内清幽雅致,仆从不多,但各个步履轻盈,伸手矫捷,看来都是有些身手的。
谢承郁带着她进了屋,轻羽将包袱留下,纵身一跃消失在夜色中。
谢承郁指指包袱,“这里面是些衣物,你看看缺什么明日吩咐府中管家去买。”
卫卿宁点点头。
谢承郁让她先行沐浴,今日好好休息,旁的明日再说。
卫卿宁抱着衣服转进内室,浴汤热气袅袅,温暖湿润,蒸的人昏昏欲睡。
她脱下足袜,坐在池边,雪藕似的玉足轻点水面。
初春的衣物里外三层,屋内燃着地龙,热气蒸腾。待她解完外裙内衬已经是急的满头大汗。
待身上只剩了件藕粉色的诃子时,她犯了难。
诃子后背交错的系带平日里都是明桃帮她解的,如今二人出了城,卫卿宁一时没了法子。
谢承郁坐在檀木桌前。听下属禀报完京中最近的动向,又批完了今日送来的折子,信步走至窗边。
月上中天,在庭院里洒下一地银白。
谢承郁微微皱眉,怎么这么久?
他静静吹了会夜风,忽然发觉内室到现在没有传出一点声音。
谢承郁面色一变,猛地阖上窗,抬脚就往里走。
“你在干什么。”他在内室门口顿住脚步。
卫卿宁还在费力的够着后背的诃子,听见猛然传来的声音,慌张地捂住小衣,隔着屏风,看见一道颀长的身影靠在门口。
“我……你能不能派两个婢女来一下?”小姑娘又羞又怯,急的都快哭了。
谢承郁默了片刻,残酷地告诉她:“府里没有婢女。”
卫卿宁手臂都发酸了,诃子系带也只是松了松,她试了试,扯也扯不断,所幸放弃了挣扎。
“那附近有人家嘛?可不可以跟他们借一个婢女来?”
“……”
“有个嬷嬷也行。”
“是个女子就好。”
“有吗?”
“……”
谢承郁略有无奈,“发生什么了?”
卫卿宁欲哭无泪:“我解不开衣裳,你可不可以给我找个人来帮帮我。呜呜呜,我都解了半个时辰了,还是解不开……我就想简简单单沐个浴都不让我满足,明天我还要上任呢。可是我现在好累好想睡觉……”
小姑娘越说越委屈,到底是大族世家千娇百宠的小女娘。
今日奔波了一天,在诏狱还受到了惊吓,此时心里的情绪半点也抑制不住了。父兄锒铛入狱的担忧,被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