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令遥着实不敢再信这小帮工的品味,无奈之下只好搁下茶杯,让伙计拿了店内的图册来,亲自挑拣了几件料子上佳,式样简单的袍子,并配套的革带、里衣、束腕以及从对街鞋肆取来的鞋袜,花了她好大一笔银子。
她站在梯下等萧炽换好衣袍出来,漫无边际地想,这次挑的尽是玄色、竹青、玄青一类难以出错的颜色,总不会出现方才那种惊世骇俗之感了吧。
不多时,萧炽换好衣袍,从木梯上缓步而下。
他本就身形颀长,肤白如玉,额间金焰与锦袍暗纹相映流光,更显容色盛极。
陆令遥打量了一会儿,颇为满意。
萧炽边下楼边摆弄着束腕上的布扣,怎么都扣不好,渐渐眉心不耐。看向陆令遥道:“这东西到底怎么扣?”
陆令遥给他投去个自个儿琢磨的眼神,转头对帮工道:“就这几件了,劳烦小哥替我们包起来罢。”
帮工乐得眉飞眼笑,难得做这么大笔生意,他连声应了话,便使人拿店内一等的薄木箱来替他们装衣袍。
等待的间隙,小帮工捧了只漆盘走到陆令遥的身侧,道:“恭喜小姐,小姐今日恰巧是咱们店内的第九位贵宾,我们掌柜的说要送小姐九尺新布,还请小姐挑一挑花样。”
陆令遥朝漆盘看去,数十种不同的暗纹花样裁成一寸见方的小布块,一片一片整齐地码在黑底赤漆的漆盘上,乍一看还以为是块百衲衣。
她疑惑道:“我要布做什么?”
小帮工神情热切:“小姐选块喜欢的花样,掌柜的便送小姐九尺布,小姐想做成什么式样的衣裙都行,只消给些裁缝费,合算不少呢。”
这掌柜的倒挺会做生意,陆令遥来了兴趣,道:“什么式样都可以?”
小帮工点头如啄米。
陆令遥瞥了一眼还在一旁笨拙地扣束腕的萧炽,一只手半掩面,凑近小帮工道:“那家宠的小衣衫,你们可会做?”
帮工的视线随陆令遥晃了个来回,立刻心得意会,小声道:“自然可以,小姐觉得,方才那一身的样式如何啊?”
陆令遥懵了一瞬:“方才哪一身?”
帮工声音压得更低:“不瞒小姐说,咱们这儿不少夫人小姐都爱在我们店里给‘家宠’定制衣衫。小姐若需要,除了这些新布,我们掌柜的还弄了些花纹新奇的纱料,做成衣衫若隐若现,半遮半掩,那叫一个......”
“等等”,陆令遥越听越不对劲,出声打断他:“我问你们店中可否做狸奴小犬这类的小衣服,你又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帮工面上一红,暗骂了自己几句,又连忙开口道:“自然可以,自然可以。不知小姐家中养的狸奴,尺寸约是几何啊?”
陆令遥思索了一会儿,伸出食指,给小帮工比划:“大约...这么长。”
她脑中思量着,眼神不自觉地瞟到萧炽被皮质革带束紧的劲瘦腰身,顿了一下,收回视线,纠结着道:“还有些胖。”
小帮工不知从哪儿掏出支指头大小的炭笔,边点头边记:“小姐家住哪坊哪街,这狸奴衣衫做好后,我们可派人送到小姐府上。”
“不必,我们过几日便自行来取。”
陆令遥笑眯眯道:“记得多做几个不同的式样。”
见薄木箱装好,陆令遥走到萧炽身边,三两下替他束好了腕,问道:“你之前穿的那一身可要留下?”
萧炽垂头看她的手指灵活地来回翻飞,退步躲了一下,学着她的样子系好了另一只束腕:“只留发带,别的都扔了罢。”
陆令遥微微挑眉,学的倒挺快。
就是不知道他躲什么,化作了人果真不如猫好撸。
“你连袍子都扔了,还留着那条刺绣脱散的发带做什么?”陆令遥问。
萧炽思索片刻,道:“不知道。”
陆令遥:“嗯?”
他神色认真,摇头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不想扔。”
陆令遥被店外街市的喧闹吸引了注意力,懒得再探究,背过身朝外走去:“不想扔便寻个盒子放好,别随随便便系在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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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街市,酒旗市鼓无比热闹,陆令遥未飞升时,最爱走街串巷的小摊贩卖的那一口街巷薄皮馄饨,可惜无人会给神仙供奉这种摊食,她已许久没尝过了。
她拉着萧炽凑热闹,在此间街市穿来行去,买了好些肉酢果脯及一些好克化的糕点,直至傍晚,两人才提着大大小小的油纸包回到沙湾村头的篱笆小院。
才将进门,兰兰就从墙边冒出个小脑袋,眼巴巴地看着他们。
陆令遥笑眯眯地冲她招招手,兰兰迈着小短腿小跑过来,仰起一双黑润润的眼睛瞧着她,又好奇地瞧了一眼萧炽。
陆令遥最喜欢小女孩,被她瞧得心头软绵绵的,将她和萧炽手里的油纸包全塞进兰兰怀中,让她拿回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