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曦此时还未意识到这件事越来越失控,只顺着他的话道:“方才说的那些,能证明我从未离京去过边关,殿下总该相信了吧。”
穆华景的眉头却越皱越紧,仿佛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还是皇帝瞧出了点端倪,问道:“方才说的那些,你都不记得了?”
穆华景只觉得他问得有些莫名,却还是回答了他:“方才许太医诊脉,说是我这伤口虽无大碍,却还是要多养几日。可有何不妥?”
他说完这句话,明曦三人都怔住了。
还是皇帝率先打破这诡异的沉默,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对明曦招了招手道:“来,曦儿,送送许太医。”
这显然是有话不便当着穆华景说。
明曦点点头,跟着皇帝和许太医出去了。
待走到院中,确定穆华景听不见了,皇帝才问许太医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许太医方才心中便有许多惊疑,但此时事情仍有许多不确定,他也不敢轻易下定论,但皇帝问他,他也不敢糊弄,只如实道:“方才曦姑娘拿事实与秦王殿下辩驳,殿下显然无法自圆其说,可这些破绽并未让殿下从这些假想中清醒过来,而是仿佛遭受重击般晕了过去,再醒过来便对那些能推翻假想的话一句也不记得了,依臣所见,殿下这是不愿意清醒过来。”
许太医顿了顿,觉得这么说似乎也有些不妥,于是换了个说法:“或者,这正是那毒的高明之处,仅凭意志轻易不得解。”
不知不觉间麻痹人神思,也只有“毒”这一个解释了。
若是用方才那种法子,试图从细节处让他明白这些都是假象,那么也许穆华景还会再次晕过去,醒来之后,对这些能推翻假想的人或事都会选择性的遗忘。
许太医解释了这么一番,明曦也大概听明白了。
对他来硬的,不行。
于是便问道:“依您所见,殿下这毒,该如何医治?”
许太医眼下没什么头绪,只能给一个最为保守的建议:“依臣愚见,只能先观察一段时日,在这期间,尽量不要再刺激殿下。”
刺激一次便晕一次,也不知晕过去再醒来,会不会让那毒更加深入筋脉。
皇帝也不愿拿秦王安危开玩笑,便点点头道:“那便依许太医所言,待找出解药之前,先按着他的想法来吧。”
许太医行了礼,便出府去了。
明曦却怎么听怎么不大对劲,见皇帝暂时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便明白他是还有话要说。
果然,待许太医拐了个弯看不见人影了,明曦便听得皇帝道:“方才许太医的话你也听见了,这些日子你便配合华景,直到他彻底恢复。”
皇帝这话说得很明白,但明曦想知道的那一部分又说得并不明白。
明曦想了想,还是大着胆子开口问了:“陛下,民女愿配合许太医,一切只为了秦王殿下快些好转。可如今在殿下心中,民女是他心爱之人,若要按着这个来配合,只怕是民女捡了大便宜,对秦王殿下也不利。”
言下之意,便是这爱侣不好演。
这样简单的道理,皇帝能不明白?
但穆华景除了把明曦当成未过门的妻子之外,其余的,都与以前无异。
唯一的变数,就是明曦。
换言之,唯一需要配合的,也只有明曦。
与皇帝而言,穆华景和明曦谁更重要,不言而喻。
明曦也没指望能推脱掉这件事,但她要将这件事,变得最利于自己。
成为秦王妃莫不试为一个好出路,可谁也不知秦王解毒后对她会是个什么态度,若念她解毒有功倒还好,若是怒她趁人之危,那莫说当上秦王妃了,小命保不保得住还另说。
又或者,在秦王恢复记忆后,由皇帝或太后做主,给她寻一个好人家。
可她与秦王有过这么一段,瞒着人家也不是,不瞒人家也不是,但若她未来夫君只晓得,只怕难以接受。
更何况,盲婚哑嫁,未必会有好结局。
这样想来,还不如得些实在的东西。
明曦很快做了决定,端端正正向皇帝行了大礼:“只愿陛下念及民女有功,待殿下恢复后,赏民女几亩良田、一些银钱,让民女往后有安身之所。此后,民女保证不再出现在秦王面前。”
她态度摆的端正,丝毫没有要攀高枝的意思。
这倒让皇帝有些惊讶。
况且退一步说,皇帝也并不反对明曦继续留在秦王府。
原因无外乎其他,世上有那么多女子,为什么穆华景偏偏只混乱了明曦?
若说明曦故意给秦王下毒,想要就此攀上高枝,这也说得过去,但皇帝从未怀疑过她。
且不说明曦算是他看着长大,秉性他都知晓,就拿明曦想方设法让他带太医过来这事来说,皇帝就不再怀疑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