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雁珩望向他,盯了他半晌,忽地笑了起来:“周翎,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自欺欺人呢,你难道还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不成,你凭什么认为她不曾对我动过心,就算真是如此,你又凭什么认为她一定是因为放不下你的缘故?”
“看来,咱们俩没什么可谈的!”一听此话,周翎面色不由得沉了下来,冷哼一声,转身大步离去……
“呵,可是你让我来这儿的,自以为是,颜颜怎么就放不下你了……”
而楚雁珩嘴上虽这么说,可心里其实也是一点儿底都没有,特别是听到萧沁颜亲口说出那句话时,更觉无比的失落。
是以周翎一离开,他也闷闷不乐地转过身往慈宁宫走去。
见他这么早就过来,太后颇感意外,问道:“你与兄弟几个难得聚在一起聊聊天,怎地不多呆一会儿?”
楚雁珩往罗汉椅上一躺,翘起二郎腿懒洋洋道:“跟他们几个呆在一起,哪有跟祖母呆在一起自在舒服?”
似是看出他心情不佳,老太后挥手屏退众婢女,缓缓在他身旁坐下,看着他左脸上那浅浅的擦痕,不无慈爱地问道:“难不成,你父皇今日又训你了?”
“这父子俩,当真是上辈子的冤家,一见面就吵,究竟是何苦呢?”见他没有吭声,老太后叹了口气,又继续道,“你说,你也这么大了,怎地还跟个孩子似的整日跟你父皇怄气,你父皇说你,那也是为了你好,哀家知道,你心里还在为你母妃的事情怪你父皇,可他……”
楚雁珩从鼻腔里哼出一声,没有说话,只翻了个身,将脸朝向另一边。
知他不想听,老太后便止住话头,没再继续说下去。
沉默了一会儿,老太后突然转移了话题:“珩儿,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成个家了,哀家今日替你相中一个姑娘,你来猜猜,她会是哪家的名门闺秀?”
楚雁珩倏地坐起身来,望向老太后,两只好看的桃花眼眨也不眨:“祖母,珩儿还小,珩儿还不想成亲……”
老太后慈爱一笑:“想当年你父皇像你这么大时,孩子都有两个了,而你却还是孑然一身,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
“父皇是父皇,我是我,我与他不一样!”楚雁珩急急打断道。
“有什么不一样,是男儿就得娶妻生子,传宗接代,”老太后敛起神色,郑重其事道,“哀家知你心里在想什么,可是珩儿,你是皇子,是将来有可能做皇帝的人,你不能像旁的人那样任性,那样随心所欲……”
“可是祖母,”楚雁珩满脸惶惑,“您明明是支持我的呀?”
“没错,”老太后点头道,“颜儿是个好孩子,哀家知你心悦于她,说实话,哀家也十分欣赏她,可她终究只是一介商贾女子,身后无权无势,什么都帮不了你,做个侧妃嘛,倒还可以,但如若你要娶她为正妃,那别说你父皇了,哀家就头一个不答应!”
“我不需要她帮我什么!”楚雁珩望向老太后,认真道,“她只要能陪在我身边,我便已心满意足了。”
“珩儿,颜儿就算做不成正妃,但也不妨碍你对她好啊,你照样可以疼她,爱她,保护她,你也应该知道,你父皇虽表面对你严厉,可心中却最是器重你。”
说到这里,老太后不由得轻叹出声:“如若哀家没有猜错,你父皇他应是有心要立你为太子,若你当了储君,那你的正妃便是未来的皇后,颜儿身后没有任何倚仗,你就算让她当皇后,她也恐怕也没有能力坐稳……”
“那我就做她的倚仗!”楚雁珩别过脸,打断道,“再说,我也不想当什么太子!”
“珩儿,”老太后蓦地严肃起来,“你既生为皇子,你肩上就有不可推卸的重任,你大哥身受重伤,几乎已成废人;你二哥荒淫暴虐,必将失道寡助;你三哥不问世事,一心只想与书画为伴;你六哥为宫中婢女所出,无根无基,如何能服众?”
“唯有你,才是太子的最佳人选,”老太后望着他,一字一顿:“也唯有你,才负得起匡扶社稷的重任!”
这一番话说得入情入理,楚雁珩竟是无言以对。
过去的十几年,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当太子,亦从未觉得匡扶社稷是他的责任,可是此时,他却忽然觉得肩上的担子犹如有千斤重。
从慈宁宫出来后,他独自一人在宫中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间,竟走至一条长满野草的青石小道上。
正惊讶于此地的荒凉时,忽见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在小道的尽头拐出,被一名拎着食盒的婢女领着走进一扇小小的月亮门。
月亮门上,赫然写着清心宫。
清心宫是楚雁骆生母陈贵人住的地方,陈贵人向来足不出户,连今日的宫宴都称病没去参加,更没听过她与妙颜阁有过任何生意来往,此时萧沁颜去那里做什么?
莫不是楚雁鸣与楚雁骆合起伙来将她骗了去?
楚雁珩越想越觉奇怪,越想越觉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