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
小时候家里做生意,笃信风水,风水大师说她家里的两个孩子放在一起养会破财,于是父母二话没说便将她送了出去,将弟弟带在身边,这一送就是十几年,期间也鲜少来看。
成年后虽然母亲有意与她修复关系,但她性格已成,加之多年不相处,最多只能做到不冷,却做不到多热络,所以即使同在一个空间中也没什么话好讲。
坐了一会儿,估摸着易岫也不会找话了,她干脆拿出刚才给客户做的访谈,架好框镜,一页页细看起来。
高速上车流宛若箭矢,迎着白茫茫的碎雪向前奔涌。雪路难行,易岫小心开着车平稳前进,只见其中有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在易岫的奔驰旁边呼啸而过。
易岫被吓了一跳,连忙向右偏移,没话找话:“这年头,有钱人是越来越多了。”
“什么?”车里还放着音乐电台,牧念河没听清易岫说了什么,从访谈记录里抬起头,有些茫然。
易岫笑着冲前面扬下巴,感慨:“劳斯莱斯。记得不,以前咱家也有一辆,还是和季太太一起买的,我买给你弟,季太太买给季家那个私生子。”
易岫脸上带着淡笑,当了几年贵妇人,后来破了产,也和曾经的太太圈没了联系,再说起“私生子”倒是没当年那么的厌恶鄙夷。
“你们是不是见过?”见牧念河一直没说话,易岫抽空偏头看她。
猝然对上母亲的眼睛,她兀得一愣,下意识低头看笔记,低声:“不太记得。”
易岫瞥了她一眼,笑说:“也是,你打小就乖,从不参与这些聚会,约莫着见了也不会往上凑。那男孩当年...呵呵,也是个狠角色呢。”
雪还在下,白茫茫一片,易岫的声音逐渐落在车厢里,过了许久,她才压着嗓子微不可查的应了声。
易岫算好了时间来接她,等到陵园的时候正好中午1点。冬风凛冽,她下车时,奇雩发来消息说自己已经上去了,没在入园口等她。
牧念河只当他还在生气,也没计较,回了句“好的”。
“你俩好好聊,妈妈就不上去了,小念,你也改改自己的脾气,别总惹阿雩不开心。工作再重要哪能有未婚夫重要,你一向聪明,自己能想明白的。”
易岫把她送到陵园门口就打算走了,临走前不忘叮嘱她,语重心长,满是暗示。
牧念河心里觉得这件事儿并不至于牵扯到工作,但既然易岫这么说了,她也不想和本就不亲近的母亲争执些什么,只得点头:“知道了。”
她应了声,又迟疑许久才干着声音,“开车回去注意安全。”
但是易岫车窗升起的很快,听见她说的“知道了”后踩了油门就走了,没有听见她这句关心。
雪下的愈发大,往二老墓碑处走的路有些滑,送走易岫后她小心翼翼的往上走,边走边思索一会儿要怎么和奇雩相处。
前两周她因为加班给一位送进急救室的客户画样稿,错过了和奇雩试婚纱的时间,为此两人吵了一架。
当时她第一时间就和奇雩解释过,说婚纱什么时候试都可以,但这位客户可能难以活着出急救室,所以她走不开。
那时奇雩或许是在气头上,又或许是真的瞧不上她的工作,两人之间并没能进行有效的沟通,反而起了争执。
而在争执中,奇雩言语间表露出来的都是嫌弃她这份工作“晦气”,为此两人足足冷战了两周。
她知道,奇雩和他的家人一直都不赞同她的工作,平时虽然因着教养不会宣之于口,但每到发生像试婚纱这样的冲突时,他首先便会责怪她的工作,甚至矮化她的价值。每每想到这里,她只觉得心里发涩。
又蹬了几阶台阶,忽的山间起了风,牧念河被凛冽的北风顶的难以前行,她停下来休息,大衣口袋里的手机震动。
「我去接你吧,风大。」
是奇雩。
牧念河看着消息心里五位杂陈,心里那分气稍淡了些,回他,「快到了,别折腾了。」
不是她还在赌气,而是一来陵园里死者为大,来回跑来跑去多是不敬,二来她确实快走到了,也不必他走这一遭了。
牧念河顶着风往前走,转过拐角,风雪一时迷了眼睛,高跟鞋略有停顿。
她看见有一人立在碑前,但身型却不太像奇雩。
他比奇雩高些,看上去更清寂些。
她站在原地讶异的扬眉,如此风雪天,除了她,怎么还会有人来看牧家二老?
她慢慢往前走,探究的看向对方。那人身着黑色羊毛大衣,右手撑伞,此刻正躬身将一束白色郁金花放在二老墓前。
男人似乎也察觉到她的脚步声,缓缓侧头。
矜贵而冷肃,阴沉而倨傲。
隔着碎雪,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尽管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却十分似曾相识,她忽然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