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铃儿听完一阵叹息,谢过以后就去河边找王二妞。走过去看到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背对着他们两个搓衣服,一边搓一边哭:“今天还没吃饭,好饿啊……”
谢铃儿出声呼唤:“王二妞!”小女孩抽泣着回头应了一声,谢铃儿见她长相平平无奇,头发杂乱,衣裳单薄破旧,天气虽然暖和了,水还是冷的,两只手都冻得通红。
王二妞不认识他们,挂着眼泪问:“为什么喊我?”
谢铃儿没有回答,看了她一会,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她转身去附近的烧饼铺买了个肉烧饼,走回来递给她。
王二妞对这陌生的善意有点紧张,并不敢接,问:“为什么要给我烧饼?”
谢铃儿假装指了一下前面的路口,说:“路过的老婆婆以前住在你家附近,她认识你,让我给你带个烧饼。”
王二妞向路口张望,没看到什么,说:“没有人啊。”
谢铃儿说:“她先走了。”说完把烧饼递到她手里,王二妞接过烧饼开心地笑了起来,看着她说:“大姐姐你好漂亮。”
谢铃儿愣了一下,用手摸了摸她的脸蛋,说:“你也很可爱。”
离开王二妞家以后,二黄问她:“为啥不把东西给她,就算家里不好,私下给她藏起来长大以后可以拿去换钱。”
谢铃儿说:“就像阎王说的,帮的了一时,帮不了一世,给她说不定招来祸事。老人家的心意回馈了就行,东西就留在琼花派收藏吧。”
谢铃儿难得来南方这么远的地方,既然事情彻底了结就打算好好休息几天,两个人在城内外游山玩水好不开心。
一天住在城外一处驿站,谢铃儿见店小二早早就把门关的严严实实,好奇地问:“现在白天越来越长,为什么这么早就打烊?”
店小二说:“我也没办法啊,还不是最近闹狗患闹得厉害。扬州刺史赵大人严令现在关门的时间比正常早一个时辰。”
谢铃儿很惊讶,看了一眼二黄,说:“狗患?哪里来的恶狗。”
店小二现在闲下来一点,有空说话,过来和他们聊天:“你们外地人可不知道,我们这块地方闹恶狗都好多年了,前面有一处山岭,曾经死了好多狗,本地人现在都叫做‘恶犬岭’。这阵子又开始闹起来,小店也贴了告示,两位没看?”
谢铃儿想起进店的时候门口确实有一张告示,她在上面瞥见过‘恶犬’两个字,有二黄在,当时根本没有在意,此时才感觉不同寻常,说:“你们赵大人听起来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怎么不管管?”
店小二坐到一旁的位子上,大有给他们掰扯清楚的架势,说:“赵大人当然是个好官,可是好官也管不了所有的事啊,大人派了人手去剿灭恶狗,狗的影子一点儿都没找到,还是不时有人被咬死,没死成的人亲眼所见是恶狗袭人。赵大人没办法把这一片附近的狗全都打死了,事情照样没有结束,不过恶狗袭人都在晚上,所以才出此下策,让所有人早早回家。”
谢铃儿说:“那个‘恶犬岭’又是怎么回事?”
店小二说:“也没什么大不了,那些狗都是被田神功弄死在那里的。”
谢铃儿不认识此人,问:“田神功是谁?”
店小二叹口气说:“你不知道正常,扬州老百姓都不喜欢他。我们扬州是不是很好,可现在哪里比得上安史之乱以前,老人们都说那时候全天下最好的地方就是我们扬州。
无奈当时宋州刺史刘展叛乱,搅得我们江淮一片大乱。田神功是皇帝派来平乱的,打完叛军以后,田神功放纵部下在扬州城内大肆烧杀抢掠,扬州沦为一片废墟。
事情发生的起因在田神功入城之前,现在‘恶狗岭’住着一户姓白的人家,论富裕在当时扬州这地界也排得上号。不过白老爷很奇怪,明明家产遍及扬州,却偏偏要住到人迹少的城外。
白老爷邀请田神功去他府上一聚,答应将家财全数捐出。田神功欣然前往,没想到席间有一只狗冲上来袭击田神功,田神功的部下杀了狗,说白老爷居心叵测,意图行刺长官。最后田神功下令杀了姓白的一家人,在他家搜出好多狗,统统都弄死在恶犬岭,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的。”
谢铃儿听完以后,觉得逻辑不顺,她当场指出来:“很多地方说不通,我觉得整件事情可能是谣传。这个白老爷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宴请田神功,他如果是为了刺杀田神功,当时的情况下,失败或者成功都难逃一死。刺杀对他来说没有必须去做的动机,田神功的死活能有什么影响,何必冒这么大的风险。”
店小二反驳她说:“怎么没有影响,天下大乱,官军凭什么出来平叛,还不是为了钱。收复洛阳的时候,朝廷借了回纥的兵马,任由他们劫掠洛阳,这种事太平常了。当时早就有消息说田神功来,为的就是我们扬州的财富,白家难道不害怕,不会想着先下手为强?那年头不能按照现在的想法揣测,也许多活一刻钟,多活一天,说不定最后就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