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府来的第一个客人,是朔玉公主刘微寻。瞧她上门的阵势,不知道的还当她才是这迟府的当家主母。
李夏梧坐在正厅施施然饮着茶,见她进了门,也不起身,只是微微颔首:“朔玉公主,不知何事登门?”
“见本公主,为何不行礼?”
“朔玉公主可是记性不大好?我也是定皇亲封的公主,为何要向你行礼?”
“你一个和亲来的公主,也敢同我如此说话?”刘微寻对她怒目而视,却见她丝毫不为所动,竟几步上前,夺下了她手中的茶盏摔在桌上。
“望帝便是如此教导贵国公主的吗?”
“敢问朔玉公主来我府上有何贵干?”
门外传来一个低冷的男声,刘微寻回过头,只见迟瑾正冷眸望着她。
“玉槿哥哥……”她扯出一丝微笑迎上去。
“殿下自重。”他直接同她错身而过,走到李夏梧身前,执起了她的右手。
她的掌侧出现了一道划痕,不算很深,但血正从其中洇出,几乎要滴落下来。
李夏梧看着迟瑾给自己上药,神色有些愣怔,原本她是可以躲开的。
“殿下还不回宫,是要赖在这吗?”
这逐客令已下得十分直接,刘微寻却装作听不懂,迎上迟瑾愈发冷冽的目光:“今日我要陪伯母用膳,她定然想我了,玉槿哥哥不会拒绝吧?”
“随你。”
迟瑾将李夏梧拉出了正厅,在内院门前他将金疮药递给了她,嘱咐她自己换药。
“夫人料得不错,陛下命我明日起掌管半数大内侍卫,想来要有动作了。”
“既如此,将军按我说的便是。”
“夫人长在深宫,竟还懂政事。”迟瑾看着她的神色有几分探寻的意味。
李夏梧扬起一抹微笑,同样回视他:“将军这是疑心我?”
“莫要误会,我只是……”
“无妨,将军有疑,我解释便是。尚宁长在深宫,与朔玉公主千娇万宠却是不同。想必将军知道,我并非定皇之女,但若要以公主身份活下去,便要会看朝中局势,议政却不参政,加上审时度势,才能在深宫寻一隙存活。”
这些话,自然都是李夏梧瞎编的。她在宫中的生活可谓顺风顺水,南乐夫人将她视如己出,皇子公主也都待她极好,而现下这么说,只是为了博取迟瑾的信任罢了。
晚膳时,刘微寻还真出现在了饭桌上,正同迟夫人热络地搭着话。此时见他们一同进门,她脸上笑容不改,甜甜地唤迟瑾入座。
李夏梧对迟夫人只是稍稍施了礼,见她并不在意,便自顾坐在了迟瑾身侧。
世间婆媳大多不对付,落到迟府头上自然也不例外,但李夏梧不以为意,她只是来做媳妇的,不是来做儿媳妇的。
“伯母,你瞧这尚宁公主,虽说是和亲公主,但更是玉槿哥哥的妻子,怎能您和玉槿哥哥还未动筷便自行动筷了?”
“还是殿下懂事,咱们吃咱们的,别理她。”迟夫人说着往刘微寻碗中夹了些肉块。
她显然没料到迟夫人对此避而不谈,刚要出言,却听得迟瑾开声:“我们家没这么多规矩,殿下若是不满,便回宫去吧。”
一顿晚膳闷闷地吃完,任刘微寻再找借口,她也不好多留,只得回宫去了。
因着这几个月迟瑾皆在宫内办差,少不得传出许多同朔玉公主的消息,李夏梧皆不作理会。
算着时日,也快有转机了。
约莫过了半年,望帝终究还是将迟瑾挪出了皇宫,命他回到军中带兵。
如此安排正合李夏梧心意,此前她已探出些许望国军队的内情,只是这些还不足以撼动这棵大树,迟瑾重回军营,正是给了她查探的好机会。
迟府书房内,一个人影从房顶跃下,迟瑾仿佛早已习惯,连眼都未抬。
“你要的礼部尚书同户部侍郎勾结容王,和后宫中唐贵妃私下联络督查院监察御史的证据。”
贺南将手中的两沓纸随手甩到书桌上,径自坐在旁侧,给自己倒了杯茶。
“多谢。”
“还有一事,定国来的那尚宁公主,好像在暗地里查些什么,你不提防些?”
似乎他总算说了一件能让迟瑾抬眸的事,他放下了手中的册子,声音淡淡道:“此事不必干涉,她在帮我暗中周旋,若非有她,我还没法出宫。”
“她当真会帮你?她可是定国来的公主。”
“至少目前来看,她的做法和说辞并无不妥,暂时不必盯着她。”
一个月后是望国太子寿宴,朝廷命官大多出席,李夏梧虽是他国公主,但嫁入望国,自也无法缺席。
迟瑾携盛装的李夏梧到东宫门前时,太子亲自前来迎接,面上虽是笑着,却也能看出他腹中藏剑。
“早闻镇川将军武艺非凡、勇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