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欣荣脑袋前所未有的清醒。流云轻声打了帘子,附在欣荣耳边提醒,“格格,该起了。”
人走之前的回光返照罢,欣荣猜测,伸手揉了揉眼睛。咦,这手白白净净,没有一丝褶皱。等等,流云刚刚叫我什么?格格?
看来这不是回光返照,而是话本子里常常讲述的还魂。欣荣打量四周,绛紫的床单,深红的珠帘,镶了金边的窗户,窗台上自己最爱的山水盆栽…
真好,都在。
欣荣不认为自己的一生有什么深沉的遗憾需要补回。深宫里的女人,一辈子不都是那样过的吗?
既来之,则安之。欣荣顺从地由流云服侍穿上衣服,不经意地打探消息,“该去给阿玛额娘请安了罢?”
流云点点头,“是啊格格,您今儿个还要进宫见老佛爷呢。”从前总嫌弃流云话多,如今看来,话多也有话多的好处嘛,至少让自己轻松地了解了信息。
走进正堂,阿玛额娘端坐上首,依稀是年轻时候的样貌。欣荣不禁悲从中来,好想扑倒额娘怀里打个滚儿、撒撒娇啊。
失去的一切,都可以从头再来。长生天,您对欣荣实在是太好了。欣荣不动声色行礼,“给阿玛额娘请安。”
阿玛还是那般,自己刚要蹲下便被扶了起来,“欣荣啊,一会儿我们就要进宫述职了。你给老佛爷准备的节目,都安排妥当了吗?”
欣荣一直记得那一曲踏歌舞。就是那一支舞蹈,结下了自己和永琪的缘分。欣荣活动了一下手腕,真好,肢体依然灵活。欣荣挽上阿玛的胳膊撒娇,“阿玛您就放心吧,欣荣什么时候给您丢过脸啊。”
福尔康拍打永琪的肩膀,“五阿哥,醒醒,皇上要你我去迎接观保御史。”好累,好困,永琪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尔康?”
现在的情况,是临走前回顾自己的一生吗?如果是这样,是不是还能再看看欣荣母子。身体原有的惯性让永琪不受控制地答话,“好,咱们走吧。”
永琪怼了怼福尔康,小心翼翼地试探情况。没办法,谁让永琪从前不留心国事呢。“皇阿玛让我们来迎接观保御史,算是给足了他面子吧。”
福尔康口若悬河,“是啊,观保要外放南方了,他的女儿欣荣格格从前在老佛爷的慈宁宫住过两年。观保为人正直清廉,能力突出,皇上很是器重。”
谁?欣荣?不不不,一定是听错了,要不就是重名。永琪调动自己为数不多的记忆,发现欣荣确实提到过自己的阿玛是御史。
先走一步算一步吧,永琪盘算着。
小燕子带了一颗出气球,拦住永琪和福尔康,“哎,永琪尔康,你们两个在这儿干什么呢?”永琪按下对她的不满好声好气地解释,“我们在完成皇阿玛交代的任务,很重要,你先回去好不好。”
小燕子不以为然,“什么任务嘛,神神秘秘的。”福尔康接过话头,“皇上让我们迎接观保御史和欣荣格格。”
小燕子皱眉大声,“什么?杏仁,啊不,莲蓉格格?”想起香妃的故事,着急忙慌地要往外冲,“不行不行,这些贵宾都不怀好意的。上次赛娅带走了我们的尔泰,香妃又抢了你额娘和令妃娘娘的位置。”
永琪用力拽住小燕子,小燕子根本没有心情听永琪细说。两人推搡之间,出气球飞出一道弧线。欣荣恰好下轿,正满怀期待地打量皇宫如今的景致,出气球不偏不倚,刚好把欣荣砸倒在地。
永琪来不及多想,几步上前扶起欣荣。欣荣还没有想好这一世的路子,贸贸然见到永琪,紧张不已。怎么长大后第一次见面就这么狼狈,这还怎么给永琪留下好印象啊。
永琪的目光在欣荣身上停留了很久,欣荣为解除尴尬,开口询问,“五阿哥,怎么回事,谁打我啊。”
永琪扶欣荣站好,松开欣荣,“没有谁要打你,是小燕子玩出气球误伤你了。欣荣格格,永琪在这里替小燕子赔不是了。”
原来这个时候,他们就已经很要好了。
原来从一开始,她就已经输了。
欣荣按捺下翻腾的情绪,温言细语安慰关心自己的阿玛额娘,“我没事的,就是有些吓到了。这位小燕子姑娘,你也不必自责。”
毕竟是一直以来的家教,欣荣做不出伤人的事。更何况,如今的小燕子不是上一世让她独守空闺的人,她们是两个人。事情还没有发生,她不应该迁怒。
晴格格扶太后钮祜禄氏出门,几人相互见礼。太后不辨喜怒,“小燕子,你的迎宾礼没变吗?这次又送了什么紫气东来?”
小燕子被往事教训地吓破了胆,嗫嚅回话,“没有什么紫气东来,只有一颗出气球。”
太后不愿过多搭理小燕子,转向欣荣,“欣荣小时候在我身边养过两年,这么久不来见我,是不是忘了我这个老太太了。”
欣荣被说的不好意思,略略低下了头,“太后娘娘,欣荣一直惦念您呢。今日一见您精神矍铄,欣荣才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