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越发清晰,掌柜迎将上去,恭敬以道:“县尉大人。”
县尉抬脚进屋,见房中多人,厉声喝道:“莫要围观,闲杂人等一律出去!”
仵作随后进入,来到死者之前。庾度提醒道:“死者先前头在水盆中,现下仰卧,是我方才查验尸体所为。”
闻言,县尉盯着庾度,严声问道:“你竟在官府未来之前擅自触碰尸体,有何居心!”
“大人见谅。”郗黎走向前来,“店里小二开门入屋,见客人虽是卧床,头却置于盆中不动,不免惊呼,莫公子听闻声响,这才进来帮忙查看一番。”
县尉将信将疑,又问:“房间可曾动过?”
“未曾,一切与发现尸体时无异。”
县尉点点头,此等答复终是让他有所满意。
又问:“今日可有住客离店?”
“未曾,现如今都在自己房间待着。”
县尉再次点点头。
“你们都出去罢,莫要影响办案。对了,郗小姐,死者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作何生计?”
“死者王同川,至于家在何处、作何生计,不曾知晓。”
郗黎等一众人退出房间,踏出房门前,庾度往尸首处看了一眼,仵作正检其口腔。
他们站在过道处,竟无人离开。
“方才多谢郗姑娘解围。”
“莫公子客气了。”
郗黎往楼下看去,那里亦有衙役把守。如今县尉已到,她该是思考后续之事了。客栈发生命案,势必给住客们造成恐慌,更有甚者因此要求退宿,该是做些什么挽救一番,莫要计较眼前一时得失,反影响客栈长远。
“小姐。”见郗黎无离开之意,江离不得不提醒她今日有事在身。
郗黎止住思绪,看向她,方才反应过来。“客栈发生这般事情,我不好抽身,你且自己一人前去铺子查看。你同我走过多遭,该是清楚如何做事。各个铺子进了多少货物,皆在你昨夜誊抄之账册上,自不必我多言。”
江离得了她的话,也知她确实不便,于是辞了她便往楼下而去。
与此同时,墨今见庾度垂眸凝眉,遂靠向他低声问道:“公子可是要调查此案?”
庾度不语。按理此事非冤假错案,他不该插手。可他看向郗黎,见她眉头久皱不平,于是向前问道:“郗姑娘在想什么?”
郗黎所想极多,然诸多细节不必说与外人相听,只道:“此等案件,照例先是怀疑宿于客栈之人,那么,若行凶之人确是住客,他极有可能趁着夜深推门亦或者撬门而入,行凶过后再回房间,往后只当做若无其事,待有机会再离开此处。只是为何不连夜离开?他难道自信官府查不到他头上?若非住客,入屋、离店之法应有多种。我在想,凶手是如何进来的?”
她之所想,比之甚多。她对门窗皆未锁上十分在意,这到底是凶手所为,还是死者未曾关上?死者睡前未将房门锁好应是不太可能。若房门确已被锁上,再假设凶手是为住客,那他是如何进来的?撬开门闩吗?也不是没这个可能。虽说店内门闩皆是牢固,但对有心之人而言,并非不可破。不过,确实需要再将门闩尽数加强巩固一番。
若凶手是外来之人,便不能同“凶手是住客”这等情况一般分析。假若死者睡前已将门窗锁好,那凶手是如何进入房间?屋顶吗?若是屋顶,他如何上去的?为何后来房门未锁、窗户未合?假如死者睡前只是将门栓上而窗户未关,难道凶手是从窗户而入?可他如何爬上来?又为何将门闩拉开?是因为他行凶之后从房门离开吗?若是如此,他又如何从客栈出去?还是说他现下还躲在这里?若说凶手先前就躲在客栈之内,夜深时趁死者熟睡将门闩撬开,后进屋行凶,那他如何做到躲在客栈之中?客栈人来人往,他有何处可躲?躲在空房吗?可若是如此,店小二时常走动,见到空房门未锁上该是会重新锁上,如此凶手怎么出来?且不论到这步,只说凶手躲于空房之中,他又如何拿到钥匙?看来,钥匙保管方面还需多些心思。话折回来,虽说店小二时常走动,也已注意空房未锁,但因实在繁忙,一时忘了也有可能。可凶手寄希望于此,未免过于冒险。
郗黎轻作一叹,如此想来,店内需改善之处不在少数。至于凶手通过何种方式进来离去,该是官府要调查的,我等只要将所知之事如实告知便好。
庾度见她这般,本想宽慰几句,安慰她不必忧心,官府自会查明,想来又觉此番话语过于轻飘。此案件非小,是为一桩命案,必然会给客栈带来影响,她如何能够宽心。现下要紧的,便是尽快找出真凶。
墨明走到庾度身边,说道:“公子,那门上有一洞。”
什么?
闻言,庾度与郗黎皆走到门前,果真如墨明所言。庾度仔细瞧了瞧,“应是有人戳的。”
郗黎即问店小二:“门上的洞,你可知是何时有的?”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