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国公带着奶娘折返回来,面对的是空空如也的厢房——陛下呢?我孙孙呢?
“好叫国公爷知晓,陛下先行回宫了。”留下来的内侍说。
“回宫了啊。”国公爷悬在嗓子眼的心刚落回原处,蓦地又提了起来:“不对啊,陛下回宫了,那我家长安呢?”
顶着国公爷投注而来的如炬目光,内侍头皮发麻:“贵府的小少爷十分讨喜,陛下甚为喜爱,就、就一并带回了皇宫。”
“哦,带去皇——带去了皇宫?!”国公爷猛地拔高嗓门,声量高如雷,炸得内侍又是一颤。
他硬着头皮解释道:“陛下说先前问过国公爷,说能否带走,国公爷同意了方才带回宫去的。”
“放——”屁!
国公爷及时止住了到嘴的话,憋着一张红脸,眼瞪如铜铃:“老、老臣何时这般说过?”
“国公爷忘了?”内侍提醒道:“在前厅陛下说你家这个孙子不错,问你能不能带走。”
经这么一提醒,国公爷慢慢想起来了。
但也正是想起来了,一口气卡在胸口上,上不去也下不来,感情陛下在跟他玩文字游戏?!
不同于前庭的喧嚣,国公爷为陛下选的厢房幽静无比,就怕外间的热闹刺激了陛下,扰了他儿今日的大喜。
可他千防万防,着实没料到陛下是冲他孙孙来的。
——这谁能想到?
秋昀也没想到,陛下今日是来‘偷’他的。
自打与沈江亭换了身体后,陛下就再也没出现在国公府,也不曾召见过沈江亭。
他对陛下有信心,能识得破自己和沈江亭的区别,但却是不知晓陛下已然找到了自己,还干出了这等‘丧尽天良’的人贩子行为。
秋昀心中是好气又好笑。
可想到对方见着自己时那声哽咽和低喃,继而联想这两个月来国公爷陆续带来的消息,说陛下‘中了邪’,大费周章地收罗美容养颜秘方。
再看对方无暇的姿容和健硕的胸膛,不用猜都知道对方这是早就知晓了自己变小的事,不然又何必这般折腾?
想到还有十几年好等,秋昀不可避免地心疼了。
可伴着心疼的,又觉得有些好笑——他从遮盖的宽袖里仰起头问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陛下委屈地哼了一声,别开脸抿紧唇不说话。
今日沈家办喜事,一辆辆权贵的车马从左右街道驶来。
陛下是步行出宫,回去时也是沿边而走,与各家马车擦肩,坐在车厢里的权贵也不曾撩.开车帘往外头瞧上一眼,而马夫又不识得陛下,因此这一路走来极为顺利。
直到进了宫门,陛下这才放下宽袖,托起怀里的……奶娃娃。
秋·奶娃娃·昀搂着他的脖子,在他的侧脸上吧唧亲了一下:“一段时日不见,陛下变得神武伟岸了。”
听得这番夸赞,陛下眸光闪了一闪,下撇的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翘。
他主动露出右脸,哼哼了一声,示意这边也要。
秋昀哪看不出他的小心思?
他故作不懂地抬起小肉手,摸了把陛下光滑的脸蛋:“保养得不错,继续保持。”
陛下不满地抬了抬下巴:“没了?”
“不然呢?”秋昀瞪着圆溜溜的眼:“我现在可是个孩子,你总不能禽兽到要娶个孩子做皇后吧?”
“我禽兽?”陛下想到那晚的卿卿突然变成了沈江亭,气得牙根直痒痒:“你不还是个骗子?说好陪我,一不留神就跑了,害朕差点把沈江亭给……”
陛下忽地闭上嘴。
“给怎么了?”秋昀看着他:“我记得我让你别动的。”
“你眼睛都闭上了,这难道不是暗示朕可以亲了吗?”陛下哀怨地回瞪过去:“还有说好的惊喜呢?喜,朕是没见着,惊倒是受了不少。”
“……”秋昀扛不住他那双幽怨的眼,微微别开脸去,低声道:“喜不是提前给你了?剩下的当然只有惊了。”
“你所谓的喜就是那个系统?”
“是也不是。”秋昀瞄了眼四下巡逻的护卫,趴在他颈窝小声讲了自己跟沈江亭的事,最后道:“沈江亭还活着,我用他的身体跟你在一起,那多别扭?
且用了他的身体,便要承担起来责任。
他沈氏那一脉的人都是为你南国而牺牲,就留沈江亭一个独苗。
总不能为了咱俩在一起,让沈国公再生一个。
就算再生一个,这么多年了,沈夫人如果能生也不至于就沈江亭一个儿子,可让沈国公纳妾,伤的是沈夫人的心,若是不纳,岂不是断了他沈家传承?”
一口气说这么多,陛下已经到了灼华宫门口。
时值正在五月下,满宫的桃花已谢,桃枝上已然硕果累累。
穿过重重掩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