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县衙的衙役钱银微薄,那他们手下的这帮各乡、各村的帮闲的钱银,那就更是在天上飘着。
所以,“帮闲们”怎样运用好自身的“权利”、发挥好自身的“聪明才智”,便只能看自身的本事了。
唐乐兮忆起唐家二老言说过,这身无所长的王福,最喜这“坑蒙拐骗”、“作威作福”的活计,故而少不得得罪了一众的乡亲邻里,即便形容他为一人见人恨的过街老鼠,也不为过。
如此,见他这样一番“鼠头鼠脑”的惊恐模样,村民们“哗啦”一声,都哄笑起来。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回过神来的王福气的直跳脚,指着众人大叫道。
这如跳梁小丑般的场景,让围观的乡亲们笑得更欢了,还时不时夹杂着各种点评。
“这王福连让人验个伤都不允,谁信他伤着了?”
“这好不容易来个城里的贵人,他可不就上杆子敲诈吗!”
“是啊,天天无所事事,尽想着讹人钱财的事!”
“如此滑天下之大稽的事,也便只有这街溜子能做的出!”
随着村民的嘲笑声愈发肆无忌惮,王福彻底傻眼了。
王福原本心中盘算着,这马车上的人定是外乡人,叫出村民借大伙看热闹之际,给对方一个下马威,知晓这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好早些息事宁人——花钱消灾!
可怎也未料到,竟又倒霉的碰上了唐家的女秀才,还鼓动这村民来“审判”他。
现下,这钱银也没讹到,脸也快丢到二里地去了,真真是——触霉头!
唐乐兮颇为遗憾的摇摇头:“唉,下次演这讹人的把戏前至少上个全套,比如在地上滚几圈,或是擦破点皮,受个伤什么的。这单纯抹了点灰在脸上,实在太过敷衍了!”
说完,又瞅了一眼被她气的脸色青中带黑的王福,“且你真是‘鸿运高照’,你讹得正好是我这东家明启讼师的车舆,你莫不是想挑战一下,和讼师来场官司?”
在唐乐兮的连番调侃中,村民的笑声更洪亮了,王福的脸色更黑了!
苏恩棠生怕唐乐兮应付不来,想着自个儿好歹在村中也有几分薄面,便也下了车挤到近前,没成想却见唐乐兮三下五除二的轻易解决了,心中甚为诧异……
“唐家妹子,时候不早了,俺们还是尽早赶路吧?”眼见王福满脸恼怒,两只鼠眼竭尽所能的暴睁,恶狠狠的来回瞪着围观的乡亲们,苏恩棠轻轻扯了唐乐兮的袖子提醒道。
积恶之人,必嗔心难消,需尽快远离才是!
唐乐兮眼见王福已调转苗头,与围观的村民杠上了,像是没她什么事了,便点了点头,正要回话——
“哎呦,这不是苏恩棠吗?听闻你去瑞阳城状告苏恩棣了?”不知为何,盛怒之下的王福,竟在余光一扫之下,立马将矛头对准了苏恩棠,哼声道:“哼,不应是苏恩棣状告你才是吗?”
此言一出,四周又立时暮的一静。
方才还在围着王福的乡亲们,齐齐的将目光又转向了苏恩棠。
他们皆听闻,苏恩棠这段时日,农事也不管了,娃也不带了,就一门心思的去瑞阳城找她弟苏恩棣打这祖宅官司呢……可这王福言下之意,竟是苏恩棣要与她打官司?!
眼见又有热闹可瞧,乡亲们又揣着手,兴奋的瞧向了苏恩棠。
王福见自个儿的一句话,让局势陡转,立马拍了拍身上的污迹,一脸不怀好意的行至了几人的身前——当然,他始终离吉安一丈有余,他可还记得此人方才突然的发难……
唐乐兮无语的瞅着又怼到她近前的一双鼠眼,实在不解,此人的脸皮怎能如此之厚——刚被她揭穿讹人的把戏,又管不住他那臭嘴了?
莫非——这便是街溜子的生存技能?
苏恩棠一皱眉,一脸忐忑的拉起唐乐兮便转身,一点都不想和王福打交道:“唐家妹子,俺们快走吧!”
谁想这“街溜子”的身形更为敏捷,一溜烟的又凑了上来,“等等,苏恩棠,俺话还没说完呢!你着什么急啊?!”
王福的一双鼠眼在唐乐兮和苏恩棠之间精明的转了几圈,倏然间,余光一瞄,被吉安上前的脚步吓得一步跳开。
“你你你想干吗?”王福双手飞快的护在胸前,两只鼠眼吓得的有点脱眶——似是生怕吉安再挥动树杈横劈过来。
唐乐兮眉梢一蹙,沉声道:“此话——是我等问你的吧……你还想做甚?!”
眼见这王福像个牛皮糖甩也甩不掉,缠磨不休的模样,唐乐兮心下一股不耐忽得涌了上来。
这厮——还有完没完?!
王福鼠眼一闪:“嘿嘿,唐家娘子,俺是好心想提点你一句,你怎如此的不识好歹呢?”
唐乐兮闻言,心中倒被王福这言说气笑了,难道——她瞧着很好骗?!
一击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