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异常惊心的言语,让车舆中的几人一时怔愣住了,不禁面面相觑。
明启眉头紧皱,豁然拾起自己的小破扇,“哗”的一下,掀起了帷裳,便瞧见一脸惊慌失措神色的明晴,颤颤巍巍的举着手指,指了指马车前方不远处躺倒在地的“尸体”,抖着声音,“公子……他不会没气了吧……“
明启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慌什么?!怎的就撞着人了?!”
明晴一脸委屈道:“方才他一下子从旁窜出,我已经尽力拉扯缰绳了……”
唐乐兮艰难的扶起比她大了一圈,摔落在车座下的苏恩棠,在确认她没事后,便向吉安使了个眼色——让他出去瞧瞧。
吉安心领神会的一点头,便探出身子,“先下去瞧瞧情形再说!”,话音一落,便见他矫健的跃下马车。
明启见状,瞧明晴不停的吞咽着口水,一副天快塌下来的神情,无奈的撇了撇嘴角,将破扇子往腰上的绦带上一别,便扭着大腚,蛄蛹蛄蛹着脚尖着地,费了老大劲才‘爬’下了马车。
二人一前一后凑到了近处探看,只见一皮肤甚白、着褐色短打的瞧着二十啷当岁的男子平躺在石板路上。
此人两眼紧闭,脸上有几抹污迹,像是晕厥了去。
明启刚想撩袍蹲地,却突然被吉安一把扯住,吉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便指了指地上的男子,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睑处。
明启的大眼珠滴溜溜的上转转、下转转,立时瞳光一亮,与吉安默契的对视一眼。
他“哗……啦”一下,勉为其难的撑开了已撕裂开扇面的折扇,装似清风霁月的艰难的摇了起来。
“哎呀呀,此人双目闭塞、脸色煞白、胸无起伏,想来是已无生机了。该如何是好啊?”
斜睨了戏精上身的明启一眼,吉安双手环胸,嘴角一勾,难得的配合起明启接了一句:“嗯,如何是好呢?”
明启一脸奸笑的挑挑眉,“趁着这四下无人,即将月黑风高之际,我等一路行去,找个依山傍水的风水甚好之所,将土一挖,人一埋——”
正在明启说得眉飞色舞、兴起之时,二人便听到一声重过一声的喘气声,最后一道尖锐的嗓音响起,“好啊——尔等这马车撞了人不算,竟还想将伤者弃于不顾,丢之荒野,毁尸灭迹,真真太恶毒了!”
伴随着刺耳的声响,原来躺在石板路上了无生气的“尸体”,“嚯”的起身,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眼前的吉安、明启破口大骂起来。
不远处,在车前室瞧得一清二楚的明晴,被这突然起身的身影,吓得一抖豁,差点跌落下马车。
哎呦妈呀,诈尸了?!
吉安和明启,淡淡的交换了一抹戏谑的眼神,抬眼望向了眼前突然活蹦乱跳的“尸体”。
“哎呦呦,你没死啊?”明启收回了手中的破扇子,上上下下、来来回回的打量了“尸体”几眼,“啧啧啧,非但没死,看着还中气十足,身体倍棒,想来是无大碍了吧!”
吉安则是冷哼一声,连一个眼神都不像浪费的模样,直接一转身,无视着诈起的“尸体”,直接转身往回行去。
“哎呦哎呦,方才这马车将俺撞狠了,俺这全身上下都疼着呢!尔等别想撞了人就逃,杏花村可是一个有王法之地!”
明启瞅着眼前貌似一脸正气,怒目竖眉的小鼠眼——正滴溜溜在不大的眼眶中打着转。
那贼头鼠闹的模样,让明启心中暗叹一声晦气,也一扭肥嘟嘟的身子,不再搭理的往回走。
这人,碰瓷都碰得毫无演技……
“啊啊啊——诸位杏花村的乡亲父老们啊——这一马车的人,将俺撞飞,现下全身都疼痛难耐,他们不说赔礼了,连声不是都不说,试问天下有此公理吗?!——哎呀呀,真是没了王法了呀!”
哭天喊地的“嗷嗷”声,惹得原本在屋中或田间的杏花村村民们,纷纷扬起了首,惊喜的各个扔下了手中的活计,老远的围拢过来,瞧起了热闹。
果然,杏花村村民对热闹一如既往的——热情高涨!
这一声高过一声的嚎哭声,让唐乐兮忍不住挑起了车窗探望过去。
原本想着吉安、明启二人应将那人安抚好了,谁想一个不屑出手也算了,又加了一个甩手掌柜,这二人压根没将此人放在眼中。
难怪这嗷叫声,声声不绝……
苏恩棠也没忍住好奇,顺着唐乐兮挑开的车窗向外望去。
“唉,这厮不是村中那个帮闲王福吗?今日他又是唱得哪一出啊?”苏恩棠一脸惊讶的在唐乐兮身旁探着脑袋回道。
她对村中人等都较为熟稔,一瞧那撒泼放刁的德行,便知是村中的街溜子王福了。
唐乐兮心中一叹,王福,又一老熟人啊!看来,他这到处鱼肉乡里、蛮横耍赖的毛病还是没有治好……
她瞅了一眼伫立在车前的吉安,他正皱着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