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安瞥了唐乐兮一眼,瞅着她湿漉漉的眸子,心下一叹,垂首瞧了瞧自己现下的一身打扮。
就在唐乐兮还在为让吉安乖乖配合演出下一幕戏,大伤脑筋之时——
眼前陡然间产生的变化,惊的她下巴“咔吧”一声,差点摔落在地,一双眼珠子更是瞪的老大。
只见吉安原本挺拔的身姿渐渐躬身弯曲,佝偻了起来,笔直的脖颈瑟缩了下来,将手中的一袋娟帕又往怀中紧了紧。
而最绝的是——本为目光如炬的眸子忽然浮出一抹呆愣中夹带着执拗的神色。
妈呀!这洋洋洒洒、风姿绰绰的少侠立时变为了人憎狗嫌的村中“二傻子”的形象!
唐乐兮与一旁已惊到呆若木鸡的唐大叔默默对视了一眼,同时瞅到了彼此眼角的抽搐——
吉安,实乃为演技人才啊!
就在唐乐兮惊叹于吉安这无与伦比的演技之时,方才去禀报的长脸武夫回来了。
他扫了几人一眼,扫帚眉一挑道:“唐家娘子可以进去,你们二人便在外守着吧!”
闻言,唐大叔浓眉一皱:“为何只让俺家闺女进去,欠着钱银的可是老汉俺。”
长脸武夫意外的睨了唐大叔一眼,他方才还以为是这貌美如花的小娘子欠着这钱银的呢?
不过,既然是阿爹,便都一样!
他指了指一脸恍恍惚惚神色的吉安,“那他就留在馆外吧!”
唐乐兮笑了笑,装似无奈的一叹,“那我等可还不了这钱银了,这位大哥没瞧见吗?我这堂哥手上可正拿着这还债的钱银呢!”
长脸武夫不耐的一皱眉,莫名的瞅着唐乐兮:“那你拿过来便是,何须耽误这功夫?”
唐乐兮恹恹得叹了口气,凑上前两步,在长脸武夫近前,声音压低了几分道:“这位大哥,您难道没瞧出来吗?”
“瞧出来……呃、他……莫不是个‘二傻子’?!”无意瞥了一眼吉安的长脸武夫,猝然间顿了顿,一脸惊诧道。
“是啊,他是我堂哥,幼时得病脑子被烧坏了,人憨傻憨傻的,一根筋到底!今日来崇武武馆偿还债务,我婶子命他保护好钱银,妥妥的交给一位叫六爷的人,他便一直紧紧的攥着那装钱银的娟帕不肯撒手,我也是无法,便将他带来了。”
唐乐兮言语到此,无奈的叹了叹,“这位大哥放心,等见了六爷,他将这手中的钱银交给六爷,便没事了。”
长脸闻言,脸皮不可抑制的抽搐了一下,怕是想到了让他们将这钱银快些上交好早点交差的想法,便也不再废话了。
一挥手,就带着几人进了武馆。
这崇武武馆为一三进的四合院布局,灰白相间的院墙,镂空的圆形和方形的花格窗,两侧对称分布的厢房和回廊。
唐乐兮等人随着这长脸武夫依次过了个宽五六丈的练武厅、二进门,便入了大堂,原本以为贾六应在此处,没想到领路的长脸武夫脚步不歇,又继续往后花园行去,过了一个月洞门便进了一处坐东北面,朝西南面的大院子——似一练武场。
场中有着若干件石斗和功夫石。
别说,这崇武武馆的内部的确别有洞天,规模不小。
而过了大院,便有一扇扇镂空窗棂的大厅,匾额上写着两个真金大字“武堂”。
一步跨进门槛,长脸武夫便径直向东南一角隔间行去,轻轻一推,便带唐家几人进了屋内。
瞧着房中有软榻、案几和两张梳背椅几件摆设,想来是谈事、歇脚的隔间。
可长脸武夫还没完,他又行至屋内一角的博古架旁,轻轻转动一青瓷净瓶。
“咔嚓”一声,软榻后方悬挂一副笔走龙蛇“崇武”二字的书画轴的墙面,缓缓移动——竟然出现了一个密室?!
唐乐兮与吉安不自觉的对视了一眼,又齐齐的瞅了唐大叔一眼,只见他面色平静,毫无波澜……
看来,他之前也是来此密室借贷钱银的!
长脸武夫手一挥,“跟紧!”
便一扭身,率先步入了密室……
紧随其后的唐乐兮等人,看到密室中颇为明亮的场景,具是一怔——一条宽约一丈的木质台阶蜿蜒而下,两旁砖壁上都点着煤油灯,即便在这没有任何光线的空间中,也不显得黑暗。
这通向地下的空间,是完全通气的。
不知,除了这暗门时不时打开通气外,是否还存在其他的排风口?
看着一排排延伸而下的烛火,不知为何,一进这密室,唐乐兮心中倏然升起了一种诡异的窒息感,仿佛那摇曳飘荡的油灯下是一张张哀嚎不绝的人脸,风吹过,齐天悲鸣。
几人拾阶而下,下了大约半刻钟,便发现这个台阶有弧度,转了个直角的度数,又继续往下延伸——
“啊啊啊——”
一道道仿佛隔着几重门的惨叫声陡然从楼梯的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