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夫人一听袁府的女主人为其做主,立时鼻孔朝天趾高气昂的哼哼出声。
“呵呵,袁夫人这番话可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明明是这王家夫人先出言不逊,随意践踏我唐家贺礼。袁夫人不曾计较,倒反而言说起我等的不是,这难道就是袁府一家之母的风度?”唐乐兮笑着讽刺道。
“你——”袁夫人冷清的脸上也不禁涌上了恼色。
“好了,你给我少说几句!”袁爷突然厉喝一声,颇为严厉的打断了袁夫人想要出口的言辞。
而袁夫人像是被袁爷的一声厉吼吓傻了般,竟真的乖乖噤了声,可她眼底频频闪过的羞恼,还是让人深刻的感受到了她的愤懑。
袁爷转向唐乐兮,郑重的一作揖:“唐家娘子,我家夫人方才性子急了一点,言语间有些冲撞于你,袁某这厢给你赔罪了!”
袁爷此言一出,众女客哗然,实在想不通这一区区穷酸木匠的闺女怎能受袁爷如此礼遇?
而袁爷余光一瞄,见他此番言语后,林湘儿的神情竟一下子缓和了不少,立时心下一喜,赶忙再接再厉,颇有眼力见的继续问道:“不过,袁某也甚为好奇,唐家娘子要如何证实王家夫人的这件景镇五彩鱼藻瓷瓶,并非宣成年间的‘珍品’呢?”
唐乐兮轻笑了一声,来到一旁的案桌上,这长长的案桌宽半尺,长三尺,堆放着瓷器、锦缎、玉器大大小小估摸着十来件价值不菲的器物,想来皆为贺袁府大喜的贺礼。
其中有一尊天地式盖、直口圆唇五彩鱼藻瓷瓶。其通体用青花、枣红、娇绿、米黄等釉彩搭配,描绘鱼藻莲花之景,八条红彩鱼姿态各异,穿梭于水藻之间,显得尤为气派、高雅。
唐乐兮示意袁爷上前,手轻轻的抬起瓷瓶,“袁爷,以您的眼力,瞧着这瓷器上的纹饰如何?”
袁爷捋髯,俯身凑近瞧了瞧,“其上的麒麟瑞兽、花草饰物皆活灵活现、栩栩如生啊!”
“那胎质又如何呢?”唐乐兮又问道。
袁爷这次直接接过,目光沿着瓶底细细瞧了起来,“胎质精细致密,实为烧造的上乘工艺!”
“最后再看看釉面,如何呢?”唐乐兮最后问道。
袁爷一边细瞧,一边缓缓的用手轻抚,连连感叹道:“手感细润,色釉青白,甚为出彩!”
王家夫人一听,得意的掩嘴轻笑道:“如何?我说此乃绝世‘珍品’吧?”
此时,一直在人群外,默默听着的吉安眉头轻皱,“不对!这不是宣成年间的五彩鱼藻瓷瓶。”
唐乐兮也不反驳,只是绕着王家夫人的身边团团转了一圈,一脸感叹之色。
王家夫人扬眉:“怎样?我这五彩鱼藻瓷瓶为宣成年间‘珍品’,你还有何可说?”
唐乐兮:“此五彩鱼藻瓷瓶,你花了多少钱银?”
王家夫人眼珠子一转,嘴角一勾,又嘚瑟大笑道:“呵呵,说出来也无妨,反正你便是这辈子也不会见过如此多的钱银。听好了——此‘珍品’花了我二百两的钱银!”
此言一出,女客们各个大为震撼,这王家夫人真不是一般的豪横啊!
一出手便是二百两?!
唐乐兮打量着王家夫人一脸意气风发的神情,突的笑了:“呵呵,这位夫人,往后还是多读点书吧!再不济,也找个识货的瓷器行帮你品鉴品鉴。如此,也不至于被坑如此多的钱银……”
王家夫人笑容一滞:“——你是何意?!”
唐乐兮伸出两个手指比划了一下:“此件‘珍品’约莫二十两钱银,最多不超过三十两钱银,便可购置!”
王家夫人怔了怔,“你——”
唐乐兮目光一凝:“现下听好了,让你那成日瞧头面的眼睛开开光,只想着欺辱他人的心眼开开窍。瞧着我告诉你,你是如何被骗的!”
“宣成年间因五彩制作工艺尚不精进,多采用双线勾勒的填色法,使得色彩缺乏层次感,无论是其上的麒麟瑞兽还是花草植被皆显得稚嫩、笨重,像是小人画似的。而此五彩瓷上纹饰如此生动,显然和宣成年出品不符,此为其一!”
众女客面面相觑,仿若她们也为头一回听闻……
唐乐兮顿了顿,瞥了一眼王家夫人已渐渐变得僵硬的神色:“同理,宣成年的窑洞烧造技术与现下无可比之,故而胎质手感干涩,其上多有空隙!”
闻言,王家夫人的脸色唰的一下白了,像是被一层刷墙的腻子拂过,又白又滞……
而众女客瞧着唐乐兮神情像似颇为遗憾,竟然幽幽的叹了口气:“最后,这釉面与胎质在烧造时皆更粗糙,其薄厚更是参差不齐。”
唐乐兮顿了顿,最后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所以,此五彩鱼藻瓷瓶非宣成年出品,而是宣晋年或者近一两年的成品!”
王家夫人神情终于绷不住了,她一脸骇然的立时扒拉开袁爷,一把捧起这五彩瓶细细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