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唐家乐兮,见过林高司长,久仰大名,幸会幸会!”唐乐兮微微一福身,笑道。
明启瞄了唐乐兮一眼,平时看惯了她谈笑间怼人的情形,这彬彬有礼的模样还真少见。
“一早便听闻唐家娘子聪慧机敏、辩讼无双,又通晓大宣律法,想着大宣又能多一位颇具潜质的讼师人才了,可久久未见唐家娘子来讼师司投考这讼师令,便只当女子些许是不想抛头露面在外打讼。今日,明启讼师赶来讼师司极力推举,老夫方才知晓唐家娘子所愿便还是这讼师,心下甚慰、甚慰啊!”
林高端出了一副求贤若渴、爱才如命的神态,大为感叹道。
唐乐兮挑眉一笑:“能得林高司长如此夸赞,在下愧不敢当。之前初来瑞阳城中,便已听闻靖北讼师行响当当的大名,林高讼师更为靖北讼师行当家讼师,可如此大名鼎鼎的讼师,却屈驾来此讼师司担任司长,在下便知您为这讼师人才的培养呕心沥血,殚精竭虑,心下甚喜、甚喜啊!”
林高笑眯眯道:“英才辈出,有唐家娘子此等薪薪之火,老夫已无憾!”
唐乐兮眉眼弯弯道:“宝刀未老,有林高司长此等老成持重,在下已无忧!”
明启手掩着扇面,滚溜溜的眼珠子从右挪到左、从左挪到右,看着两人一来一往,似句句称赞,又似句句呛声。
林高抚须:“唐家娘子过誉了!”
唐乐兮抚眉:“林高司长溢美了!”
明启眼角一抽,心道这火药味——真不是一般的浓!
林高先扬后抑,表面上看似夸赞唐乐兮颇有讼师天赋,实则对女子当讼师极为轻视,即便能为讼师,也离不开背后的靠山。
而唐乐兮就更横了,谁都知道她刚来瑞阳县便把林若那厮对小乞儿的诬告打压了下去,说靖北讼师行“响当当”不过就是“臭名昭著”之意,而你林高作为靖北的头头,霸着讼师司不肯放手,就是为了垄断人才,好打压同行!
这二人很好的诠释了——骂人不带个脏字的意境。
一时之间,门可罗雀的讼师司宅门前,安静的吓人。
明启暗暗暼了一眼林高的脸色,讳莫如深啊!
他心颤了颤,想来今日这唐乐兮投考讼师令一事——恐不易!
瞧着这尴尬无比的氛围,明启只能苦哈哈的端起一张璀璨明媚的笑脸,左右逢源的打哈哈道:“看来两位甚是投缘,相谈甚欢。不过,这人来人往的司门前,实在不是说话的地,不如我等移步厅堂,好好商谈?”
林高神色微收,微不可闻颔了一下首,侧身让出一条道来,“唐家娘子既然来到讼师司了,便请进吧!”
唐乐兮笑吟吟的点了点头,上前两步,便一抬手:“林高司长,先请!”
林高不着痕迹的抚着髯须,沉着脸,便先行入了讼师司的宅门了。
黛瓦白墙,飞檐斗拱,三进的院子有别于住家的四合院,过了个獬豸图案的影壁,东西两边的廊庑上数扇镂空花窗延伸到坐南朝北的正堂,里面人头窜动,似是有多位头戴方巾、身着圆领袍衫的儒生在来回穿梭、撰写卷宗,显然——此处为讼师司的办事之所。
过了一侧的月亮门,便进了二进院子,比之前院更为开阔,厅堂匾额高悬着“辩讼无双”四字,东厢的匾额上写着“律政堂”,一张张案桌齐齐整整的摆开,纵七横三,一看便是讼师研习律法之地。
而西厢“辩讼堂”就更有意思了,俨然一个小型的县衙大堂翻版,除了没有县令、皂吏等官、衙外,其摆设几乎与县衙大堂一模一样,看来是为增加讼师实战辩讼而设。
最后,据说三进的院落,为案牍阁,不但有当地最为详尽的历年案牍可查阅,更是藏着讼师关于案件的手札原件,皆为方便讼师进行研习而用。
别说,这讼师司虽为私署,可论起诉讼案例的齐备程度,可一点都不亚于县衙寸放案牍的司房了。
在明启面面俱到的详尽介绍下,唐乐兮惊讶之情溢于言表——别说,大宣的讼师行当还真非一般的专业!
几人鱼贯的入了厅堂,林高便端坐正位,唐乐兮等人则就下手位入座。
接过小厮送上来的茶盏,忍不住好奇的打量起来,除了常规楹联、匾额、挂屏外,便只有对称的几排客椅了。
看来这正厅除了平日招待宾客之外,便为讼师司内部集议的场所了。
瞧着这简朴到不可思议的厅堂,唐乐兮心下暗忖,这讼师司八成是带着乐善好施精神的——不做盈利的?
“唐家娘子,今日前来是为讼师令卷考一事吧?”林高呷了一口茶水,开门见山的问道。
唐乐兮瞥了一眼在她对面落座的明启,见他神情似是极为苦恼,便不由眉梢一挑,点头道:“正是,在下特意为讼师令卷考一事前来。听闻,再过二日便为讼师令卷考了,今日特意前来登记投考。”
是的,方才入宅院的一路,明启便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