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一身豪迈之气、风徐如林般出了宅子的唐乐兮,这手一撩开朱漆大门,脚一步迈出门槛——便如一泄了气的皮球,僵直不动了!
她挠了挠脑门,有点傻眼……
与明启几人相处了这些时日,她竟——压根不知晓这明启身居瑞阳城中何处?!
唐乐兮有丝犹豫,要不现下转身回去,寻林湘儿问问?
可如若她知晓还好,若是不知,她既没问出何处,又在一家老小前落了脸面,这可如何能保持住——她算无遗漏、智勇双全的光辉形象啊!
唐乐兮叹了一口气,顿觉自诩逻辑缜密的她,原来也有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一日,明启这钱多、事少又慷慨的“金主”……
她怎能毫不在意其出处呢?
如此的视之如草芥、弃置如敝屐呢?
千不该、万不该啊!
正在唐乐兮沉浸在痛心疾首的懊悔中时,宅门中由远至近的交谈声传了出来。
翠鸣:“枫叶,咱们今日歹多备些菜量,等忙完了这段,往后唐家娘子在家的日子便久了,看着这食量,不多备下点,怕是不够!”
枫叶:“也是,看着唐家娘子柔柔弱弱的身子骨,倒是挺能吃的,也不知这肉都长哪了,让人羡慕不来。”
听着这两丫头的闲聊,唐乐兮老脸一烫,立马飞快的一撩袖子,遮着脸,便向宅门前直通坊门的巷口疾步行去,她这脸面再厚,也不能不要啊……
唐乐兮边行边思忖着,这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明启不是明富钱庄的少东家吗,那便先寻到这“明富钱庄”,定能寻着人!
半个时辰后
在唐乐兮多方打探后,终于驻足于城东正府街相邻的尚聚街,一家牌匾上四个真金大字的“明富钱庄”之下。
不得不说,这“明富钱庄”虽不处于繁华的闹市中心,可此楼高二层、古朴典雅的飞檐翘角还是彰显着低调的奢华。
高约八九尺、宽约半丈的店子门为用裹着铁皮镶有铆钉的楠木所制,两边错落的门槽,估摸此门关合后,门缝怕是连一片薄削的刀刃都插不进去。
再一抬首,房檐青瓦上用铁丝箍的丝网,每间隔不到二、三寸之处便悬挂着一细小的铃铛。这一排随风清扬的铃铛怕是练家子,也恐难从檐顶上不留痕迹的侵入钱庄而不发出响动。
更别说,门前一左一右伫立着两张黝黑脸庞,神情肃穆,齐齐抬着一双不动如山般的威严眸子,正充满探究的目光打量着她的——带刀侍卫!
这两位一看便不似寻常人家的带刀侍卫——竟被用来看大门?
唐乐兮心下啧啧一叹,实乃暴殄天物。
这“明富钱庄”一系列防盗、防窃、防打砸的措施,堪称安保工作的典范了。
起先,要说对“明富钱庄”的认识,唐乐兮的认知还停留在——便只是个普通的“钱庄”上。
现下,恐要提到一个颇具规模且又有些神秘的钱庄上了。毕竟,眼前此二位目光锐利的侍卫看着既不像武夫、也不像镖师……
她虽对武艺不甚精通,不过瞧着两人呼吸绵长、身姿挺拔、凝气定神的气韵,总觉得似曾相识——吉安好似也如这般。
恐是顶着此锐利无比的眸光过久,实在有点发怵……
唐乐兮轻咳一声,摆出了一副若无其事的神色,端着个轻盈的步履,便向钱庄的大门内行去。
可能瞧出她并非练家子,又为一柔弱纤细的妇人。两位侍卫凌厉的双眸,便跳开她,移向了人来人往的他处。
这突然从她身上消失的目光,让唐乐兮松了一口气,虽她并无歹人之心,可被这带着威慑之光的眸子紧紧盯着,心下也莫名一阵发虚……
一步方跨入前厅,唐乐兮便被眼前一片井然有序又人头攒动的景象诧异到了。
庄内前厅的左右两侧皆有柜面,七八个带着瓜皮帽、或长、或少的钱庄管事分坐于柜后,娴熟的用着算盘、戥子称、钱箱、账簿及砚台、墨、笔等钱银业工具在为柜前的客人有条不紊的办理着各类业务。
这客人少说也有十来号人……
瞧着这络绎不绝的业务量,这“明富钱庄”定为“元”字号的大钱庄了。
很快,一小厮模样的少年,便热情的迎了上来, 笑容可掬地问道:“这位娘子,您来明富是要办庄票汇兑、钱银拆借、存贷汇还是金银买卖呢?”
唐乐兮咽了咽口水,一时没敢吭声。
没成想大宣钱庄的金融业务还挺齐活的。
可她只是来找人的……
眼见小厮的眉梢隐隐抽了一下,职业笑容持续不减,抬手便向右侧方一伸,示意道:“您瞧瞧此处,庄票汇兑您可拿甲子牌、钱银拆解可拿乙字牌、存贷汇便选丙字牌……”
唐乐兮边听介绍,边顺着小厮的指示向右侧一三尺高的杉木案桌上望去。
只见案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