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娘子,这官司不好瞎打的,要是输了,当心赔的倾家荡产。”袁府可不是一般小门小户,祈管事怕这年轻妇人吃亏,急声提醒道。
“是啊,乐兮,只要报官,不管是升堂还是调解都要交诉状费,要是打输了……”一旁的唐大叔一听报官, 吓得一哆嗦,赶忙低声劝道。
“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唐乐兮给了唐大叔一个稍安勿躁的神色,随即冷哼一声:“袁府管家,报官吧!今日这尚品缎庄的货款和我爹的工钱是要定了!”
袁管家有些错愕,这年轻妇人竟然是昨日被轰出门的唐木匠的闺女。
不过话已经说出去了,当着这么多人,也不好反悔,遂脸色更为阴沉,厉声道:“看样子尔等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去、去给我请林爷过来,我倒要看看谁敢在袁府门前撒野?!”
袁管家身旁的一小厮,心领神会的一溜烟的挤出人群,匆匆向县衙而去。
这“林爷”, 莫不是为王福口中提过的哪位吧?唐乐兮暗自好笑,看来兜兜转转几回,还歹会上一会这位“衙差”大人……
此时人群中,挤进了一位玄衣模样眉眼染着清隽的男子,他不动声色的向唐乐兮递了一个眼色,唐乐兮步履悠闲的踱了过来,他随即递上一团纸卷,沉声道,“明启让我交予你。”
唐乐兮接过,不慌不忙将纸卷打开,此纸卷是由三张罗纹纸笺相叠卷起而成,摊开后,上面分别细密记载了袁府管家、陈管事、袁爷和袁小姐等人的资料。
原来这袁府管事为袁爷远房的一位子侄,三年前从邻县来投靠袁爷。陈管事则为袁府的老管事,在袁府做工已十几载有余,颇得袁老爷的信任。
不过,涉及到袁府袁小姐的资料却写得令人寻味——“一载未出院门,起居皆有专人照料。”
当唐乐兮把纸笺再度卷起,塞入袖袋之时。瑞阳城的衙差已赶来,三个人,领头的称为林栋,是瑞阳城城上二十年的老衙差了,被人尊称为“林爷”。
“袁管家,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着,屁大点的事就报官?”林爷一大早就在忙最近的案子,好不容易得空打了个盹,便被袁府的下人吵醒。
在迷迷瞪瞪的赶来的路上,听袁府下人说了个原委,心下便一阵气恼,这要钱给钱的事按契约办不就成了,扰人清梦的!
“林爷,让您老受累了。”袁管家给门口的仆从使了个眼色,仆从立马端茶倒水的在一旁伺候起来。
于是,林爷一边端着茶水喝了几口,一边听袁管家陪着笑絮絮叨叨的说了一遍前因后果,“以袁府在瑞阳城的声望,怎么会拖欠他们的货款和工钱,他们拿来的契约皆为陈管事签订,袁府既不知晓也未有签章,现在硬说是袁府拖欠他们,这不是敲诈吗?”
林爷浓眉一皱,看也不看唐乐兮,直接向尚品缎庄的管事招了招手,两手环胸斜睨着,不耐道,“你们的契约上是否有袁府签章?”
祈管事脸色一僵,连忙俯身应道:“林爷,袁府的采办多有陈管事出面。故契约上甚少签袁府的印章,多为陈管事的签章。这次也是陈管事签的契约。”
“没有签章,说什么讨钱?分明就是敲诈,抓回去审了再说。”林爷一瞪眼,向后一挥手,身后的两个衙差便要上前拿人。
一旁的袁管家眼含深意的笑了起来,这袁府的钱可不是如此好讨的!
祁管事身形一抖,脸色难看的哀求道:“林爷,这真真是冤枉了,以前没有袁府签章袁府都认的呀!”
“以前没有袁府签章也认的?”林爷又瞪向了袁管家,“那这次袁府怎又不认了,这是拿我寻开心?“
袁管家连忙摇头,“不敢不敢,只是这陈管事早已在半月之前已解职归乡了,故无法与其确认此契约为袁府所定啊?”
“解职?”唐乐兮突然问道。“因何事解职?”
林爷被这冷不丁的一问,才打量起祁管事身旁这面容姣好的女子,光洁的额头上缠着粗粝的棉布,一身破旧的粗布儒裙,一副农村妇人的打扮。不过,她清冽的气质倒是和这身打扮不怎么般配。
“与你何干?”袁管家哼了一声,随即转向林爷恭敬拱手解释道:“陈管事说家中亲眷病重,要回乡照料,恐无法再胜任袁府差事。故不等老爷回府,就归乡了。”
“当然与我等有关,这陈管事曾雇佣我阿爹唐木匠为袁府打造袁小姐婚嫁的家具摆设。现在打好了,袁府却不认账了。”唐乐兮冷笑道。
“你阿爹?唐木匠?呵呵,除了昨日他来袁府闹过,讨要工钱外,谁在之前看他来过袁府,为袁府打过家具摆设?”袁管家勾起嘴角,扫了一眼身旁的仆从们,众人纷纷摇头。“这个契约是你阿爹和陈管事签的,怕是也是被他骗了吧。”
袁管家的矢口否认,让唐大叔气的直跳脚,“你说谎,俺之前在陈管事那待了三月有余,打了十几件家具摆设,想来定是为袁小姐的婚事打的!”
袁管家嗤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