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乐兮心道,这看不清原色的麦芽糖,估摸是双宝一直舍不得吃,攥在手中许久,方才变得黑布隆冬的这般模样。
闻言,双宝瘦弱的小脸一松,瞬时扬起唇边甜甜的梨涡,奶声奶气道:“阿娘,你方才睡着时,双宝担心你像阿爹一般睡不醒呢。外祖母说你身子虚,伤了头,要乖乖吃药才能早点好哦。”
说完,指了指案几上的药碗,又眼带心疼的用小手轻轻摸了摸唐乐兮缠着棉布的额角。
唐乐兮一怔,终是没抵过小家伙一而再再而三的劝说,遂一把端起瓷碗,满脸愁苦的一口喝了下去。
忍不住一个哆嗦,妈呀,太苦了……
“咯咯咯”宛如银铃般的清脆笑声随即在耳旁响起,双宝扮了个小鬼脸冲唐乐兮直乐,“阿娘,你好像话本子里的病美人哦!”
唐乐兮闻言,嘴角一抽,这小家伙莫不是瞧出她怕药苦,故意逗她的吧?
无奈的捏了捏双宝的小脸蛋,四下瞅了瞅,问道:“双宝,外祖父、外祖母呢?”
方才听恩棠嫂子的言语,救下她的恩人应为双宝的外祖父、外祖母。可寻常人家孩子不是跟自己的父母生活,就是被自家的祖父、祖母照顾,可双宝却是跟着外祖父、外祖母,方才言语中又提到了自己的阿爹久睡不醒,莫非……
双宝小脑袋一歪,掰着小手认真的想了想,“外祖母去水渠洗衣裳去了。外祖父吗……” 说到此处,双宝的小脸蛋耷拉下来,佯装大人似的叹了口气,瘪了瘪嘴,可怜巴巴道,“外祖父去城里讨工钱去了,如果这次讨不着,外祖母说双宝只能啃树皮了。”
唐乐兮不由一愣,这么严重?
她正想再细问一番,就见两个尤在挣扎的稚儿被恩棠嫂子一左一右的提溜进了屋子。
“唐家妹子,虎子和虎妞方才与俺都交代了,俺带他俩来给你赔个不是,都是俺没教好。”
恩棠嫂子的方脸一脸歉意的看向唐乐兮和双宝,之后向两个垂头耷脑的小娃娃脑门上各一拍,一记“快给老娘道歉”的眼刀飞了过来。
“双宝阿娘,俺们方才说错话了,你别生气。”
一个约莫六七岁的扎着小髻的男孩牵着一个比他小了一、二岁的奶乎乎的女娃娃,两个小家伙耷拉着小脑袋,垮着小脸,怯怯地说道。
压根没把孩子话放心上的唐乐兮,连忙摆了摆手,正要言说,忽然被一声急吼吼的呼喊声打断了。
“双宝,外祖母回来了,你在哪呢?!“
屋外突然冲进来一位约莫四十多岁,着一身灰扑扑的褪色襦裙,头上包着一块同色方巾的妇人。
她“哐当”一声将手中的破旧木盆往地上一扔,打着旋的木盆中忽隐忽现的是唐乐兮之前所换下的锦缎暗绣中衣。
一个箭步上前,猛然一把拉起床榻上的双宝,粗糙皲裂的长满老茧的双手,来回着急的抚摸着双宝的小脸蛋,干枯消瘦的脸上尽是担忧之色,像是害怕失去什么似的……
恩棠愕然,困惑的眨了眨眼,像是不明,唐大娘为何如此激动?
连闺女醒了,都顾不上问候一句,倒是担心起双宝会出事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