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夏季从来不缺乏阳光,今日依然,灿烂的阳光热情似火,整个大地都被烤的要着火了似的,即便树荫下也不能逃避夏日的热情,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透射过来一缕缕的光和热。
在临淮侯府听雨轩,树荫下有一张躺椅,躺椅上躺着一位穿着有些另类的少年。
短袖,大裤衩,脸上遮了一个折扇。
乍一看,还以为是现代某位在海边度假的少年呢。
不过仔细看的话,躺椅上少年的短袖、大裤衩跟现代还是有区别的,很是复古。
衣服的料子也是古色古香,是用焦布做的,确切的说是“蕉布”,所谓蕉布,是用芭蕉的茎加工纤维,然后又用兑了草木灰的温水浸泡以去除其中的杂质,继而用绣花的细针,一根一根仔细挑出蕉茎纤维,比缫丝要慢很多,继而用挑出的蕉丝纺织成布。用这种布做成的衣服,比纱做的衣服更轻薄凉爽,正如西晋左思《吴都赋》所云“蕉葛升越,弱于罗纨”。
少年穿的大裤衩是从古代的裈改来的,但比裈短,却又比现代的短裤要长一些,长度过膝。
少年穿的短袖是从古代的比甲改来的,比甲是古代无袖、无领的对襟两侧开叉至膝下的马甲,少年穿的短袖就是缩短至腰的比甲,复古中带着现代的简洁特点,跟现代的短袖衬衫有点类似,上面刺绣着竹石图。
如果能看到后背的话,可以发现少年后背短袖上还刺绣着一首诗:“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落款是朱平安。
少年慵懒的躺在躺椅上,脸上遮着折扇,手里面持着一卷《传习录》,半垂在躺椅侧。
在躺椅一侧放着一个几案,几案上放着一壶热茶、一套茶杯,一盘应季水果。
躺椅的另一侧放着一个绣墩,绣墩上坐着一个婴儿肥的包子少女,头发随意的挽成双垂髻,穿着淡蓝色的纱裙,腰间系了一条粉红的飘带。
包子少女坐在绣墩上,小胖手里执着一个竹柄纱地绣花蝶扇,轻轻的给躺椅上的少年打着扇子,阵阵凉风吹佛着少年的脸颊,听着少年舒服的哼哼声,包子少女嘴角便上扬起美丽的弧度。
“姑爷,姑爷,你昨天盘银库的时候,真的真的脱光了呀?”包子少女一边打着扇子,一边眨着大眼睛,红着包子脸看着躺椅上的少年问道。
“脱了这是你第三次问了”少年伸手取下遮在脸上的折扇,一脸无奈的回道。
取下折扇后,露出折扇下少年的脸蛋,正是难得清闲的朱平安。一旁打扇的包子少女,便是李姝的贴身丫头——包子小丫鬟画儿。
“可是很难相信嘛。”包子小丫鬟画儿红着脸,咬着嘴唇小声道,“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多难为情啊。”
“都是男的怕什么。”朱平安不以为然扯了扯嘴角。
嗯。
没错,他还不知道那一日在场的是有女生的,不仅有女生,还是一位身份显赫的大明长公主。
“那也难为情呀。”包子小丫鬟的小脸更红了。
“你听说过一句话没,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朱平安慢悠悠的说道。
“啊?”包子小丫鬟懵着小脸,摇了摇脑袋,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朱平安。
“自己慢慢领会。”朱平安微微笑了笑,翻开手里的《传习录》,静静的翻阅了起来。
昨天傍晚,嘉靖帝体恤朱平安稽查太仓辛苦,亲开金口给朱平安批了一旬的假,一旬是十天,也就是说从今天起,朱平安有十天的假期。
本来朱平安是准备找张四维、王世贞的,不过前两天在朱平安忙着稽查太仓的时候,张四维、王世贞他们的探亲假就已经结束,又开始按时应卯放衙的上班生涯。所以,朱平安的这十天假期只能一个人享受了。
当然,也不能说一个人,李姝她们也都在呢。
这会儿李姝在沐浴,刚刚在外面跟朱平安玩了一会投壶游戏,出了汗,李姝又是爱干净的,嫌不爽利,就去沐浴去了。
在朱平安享受假期的时候,太仓银库亏空案的审理,已经拉开了帷幕。
公堂设在了刑部最宽广的外庭院。
规格和规模都是大明开国以来少有的。
华盖殿大学士严嵩,文渊阁大学士徐阶,吏部尚书李默,刑部尚书何鳌组成了高规格的主审官;整个京城三品以上的官员都奉旨前来参加旁听,文官坐在左侧,武官坐在右侧,一百余位官员几乎快坐满了院子。
堂下的嫌犯众多,主要分为两类,一类是站着的,一类是跪着的。
站着的嫌犯有数十人之多,他们都是有官身的,分别是太仓的历任官员和查库御史;跪在地上的有近百人,分别是历任的库兵和太仓的厨子、伙夫、账房等等。
公堂上,严嵩严首辅一脸铁青,严肃非常,伸出右手重重的拍了一下惊堂木。
确切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