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殿上多出的两个嗷嗷婴儿,贵妃也头皮发麻,却面不改色,立即打断了两人将起的冲突,笑道“多谢羽士为我大夏增丁添口,陛下圣寿在即,这果然是祥瑞吉兆啊来人,把这两个孩子带下去,备好牛乳,好生照顾。”
便命宫人将那两个婴儿,以及产过子的小太监都带了下去。
她则接过七彩药瓶,装入玉盒,不动声色地绕过了地煞观,对天人寺的僧侣说“日曜城、地煞观的祥瑞贺礼,都不同寻常。不知道,贵客又有何祥瑞”
天人寺的僧侣厌恶地看一眼地煞观的道人,拍了拍手“我之礼节,自然不同于某些疯道。献,谱系。”
他取出一卷卷轴,展开。轴上汇有无数怪异神灵,都在动。其中边缘角落处,有一身穿龙袍的男子。
僧人说“寺中已将大夏皇帝列入图谱。以后,大夏皇帝在我们这里,同第三等天人的待遇。”
贵妃还在等他继续展现轴上神妙,谁知,僧人已闭口不言,昂首傲然,似乎自己给出了什么天大的好处。
原来,这就是他们全部的“礼”。
好生高傲大夏自认是,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慢待
百官都看不下去,朝这傲慢和尚怒目而视。
气氛正僵时,阳春派的一男一女,上前打破了略僵的气氛。
他们规规矩矩,向贵妃拱手而礼,说“我派只是前来观礼,并无奇异祥瑞献上。但因大夏皇帝圣寿在即,贺寿不能无礼,因此略带了一些俗物,望勿见怪。”
他们的贺礼是被人流水一样抬上来的,有五十多个箱子,摆满大殿。一打开,珠光宝气,金银耀耀。
与此前三派相比,阳春派的贺礼,确实并不出奇,“俗”得慌。
但无论是贵妃,还是百官,心下都悄然松了口气,十分欣慰。
他们的气还没喘匀,那站在大殿柱子后的阴影里,时不时扭曲闪烁,望之非人的黑厮,宛如从极深远幽深处传来的声音
“去”
话音刚落,外面是青天白日,大殿忽然晦暗不已,似蒙薄纱,起森然寒意。
不同于冬日的冷,这种寒意是顺着人的脊椎,深入心灵深处那样,一寸一寸爬上来的。
昏暗之中,魏首辅觉得自己的下裳,似乎被人牵住了。
他低头一看,骇然欲绝。
地上爬着数个颜色青白,瞳孔黑洞、爬着尸斑的幼儿,它们身穿下葬时裹的锦衣,烂掉了嘴唇的口,牵着他的衣角,想要往他身上爬,不断地呼着“父父”“祖父”
“一娘毒死了我”
“大狗咬死了我苦苦”
他还认得它们当中的几个。
那是他的妻妾、儿媳们夭折的孩子。
也有大臣被几个苍白扭曲、浑身水淋漓,半透明的女子用藻般黑发缠住“夫主,我在井里,好冷”
有人被从头裂成两半,腰上用布绳系着的男子缠住,它一说话,就从裂开的脑袋里喷出浆沫“我们死了在九幽铡刀,痛你也贪了这么多,迟早来陪我们”
就连贵妃跟前,也站了两个男子。一个青年,一个少年。他们虽然也青紫脸色,一个脖颈吊着绳子,一个七窍流血,但,却并不狰狞。甚至,有别样的美。
他们的盖世俊美,与贵妃的容貌十分相似,显然有亲缘关系。并不呼痛,也不叫死之屈,只叹息说“妹妹,一十年前,你我离散在京城,就再也未能相见。如今人间重逢。你你长大了和以前不一样了”
贵妃一直平静的脸色,变了。她眸中涌出泪来,伸手去够哥哥们的手。
刚够到,两位哥哥作云烟散。
那幽森的声音说“去”
于是,大殿的晦暗顷刻褪去,蒙纱感无踪。
阳光照进金銮殿上。不属于人间的存在荡融而散。
大臣们或跪下哀求,或怜爱痛哭,或喃喃诉说,都戛然而止。
贵妃的柔胰,穿过了点点光尘,没来得及触及亲人的脸庞。
殿中仅剩的黑暗,就在柱子后面的阴影中。
黑厮说“这祥瑞贺礼怎么样皇帝如果有想见的,不在此世的人,我们都可以让他见到”
“酆都深处,我们还为大夏皇帝备好了一个好灵胎”
他亦或者祂,嘿嘿地笑“如果他死了,就用得着了。下一世,还能在这灵胎上,想起这辈子,再造修为”
有轮回殿“珠玉在前”,接下去,剩下的小门小派的诸多“祥瑞”,无论是贵妃、大臣们都已经不在意了。
连魏阁老都不再提怪力乱神。他们心神恍惚不能醒,时不时用目光扫过黑厮所在的阴影,神情既畏且惧,又有渴望。
只有贵妃,虽然略微恍惚,倒还能维持仪态,勉强听完了所有方士献上的祥瑞贺礼。
心不在焉地从所谓陶罐鱼仙上掠过一眼,贵妃说“各位献上的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