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声音,猛然堵住了悠悠众口,包括妃竹即将说出的话。
妃清和妃竹同时回头,只见一位身着黑衣,系着玄色发带的年轻男人,抱手而立张扬得紧,身后佩剑森森,英俊面庞只一眼便镌刻在了妃清眸中,妃清礼貌行礼,面上没有什么太多的表情,眼神中情绪晦涩不明。
那男子不顾周围女子的目光,只自顾自的朝向那女子,下巴稍抬,一副审视模样。
至于抱手而立的姿势,并非作势,后来的很多年,妃竹也总是见他做这个动作,想必,应是惯性。
妃竹正疑惑着,寻思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到她后方去的,思绪又被那女声打断。
她眨巴着迷惑的眼睛,修长的睫毛似羽翼,眼正中下一颗褐色痣媚人得紧,另一侧眼尾之下也不偏不倚刚好有着另一颗泪珠般的痣。许是因年纪尚轻,身长不及长姊妃清,妃竹低她半头,倒越发显得娇小动人。妃竹紧跟在妃清身后,紧张的不得了,她还记得父亲出门前叮嘱自己千万不要惹上什么麻烦,可如今,麻烦好像不太可能避免了。
“哪来的粗人,竟不认识本姑娘?”那女子不屑的看他一眼,没搭理他,也未曾行礼,转身就走,臀部一扭一扭,脂肪堆积,金饰流苏一晃一晃,一边走着,一边用洪亮的声音“本姑娘可是恭王府的贵宾,平日子里我爹上府恭王可是要亲自来迎的。今日恭王如此怠慢,本姑娘记住了。待我回去向爹如实禀言,可是要记恭王一笔的!至于现在,耽误了时辰万可不行,不然便算本姑娘不知规矩了。先且不跟尔等计较了,一边儿偷乐着去吧!”
她如此不知礼仪,却又怪罪她人,此等话语一出,这场闹剧结束大半,许多世家女脸都红了半边,倒是那男子,眼睛微眯,似在思索着什么。
姑娘们都舍下婢子们,一位一位地向王府里迈进。妃清上前一步,规规矩矩向那男子行了一万福礼,男子回神,巧笑着。
“妃大姑娘这是作何?”他笑,低头却又顿住。班今刚刚伸出的手迅速缩回去,在他人看来,他是身体第一反应,却又顾及她尚未出阁男女授受不亲,故而不伸手将她扶起。
“多谢郎君出言相帮,妃清铭记于心。不知郎君是何府之人如此正义,今日相帮,他日,妃清必率妹谢礼至上。”
一句话,似是把班今逗乐了。他这才注意到妃清眉间,竟是位这般美女。
见他目光打量这自己,妃清也不慌乱,她自小被打量惯了,于是抬头,堪堪与他对视。“郎君?”
“哦,妃大姑娘在说我啊。”班今收回自己的目光,说话间笑容露出来,却并不谄媚,一排整齐的白牙,里头藏着两颗尖尖,笑起来两侧两个深深酒窝,是很温暖的男子模样,一点也不似刚才面对那女子时面容那般冰冷。“妃大姑娘言重了,我哪需要谢礼?妃大姑娘你也无需多想,我今日是陪我家王爷来王府做客,惜级别不够,恭王府下人又是些个恪守陈规的,死板,硬拦着小爷,没办法,我只能出来,没想到竟遇到此等事,并非刻意。”
“原是如此,那便多谢郎君了。”妃清浅声道。
“客气了,妃大姑娘,玩得开心。”说罢,班今转身欲走,却被妃清出声阻拦。
“郎君且慢!”妃清上前一大步,抬头,可班今实在高挺,妃清即使用劲抬头,也无法做到与他平视。她急切道,“郎君,你尚未回答,名姓为何。”
“哦。”班今轻笑一下,即将说出口的话和那头恭王府小厮报世家女请帖之上的门楣名的声音在一瞬重合,同时响起。
“姓班,名今,字无崖。”
“京城白氏庶女白琴敬上大天青釉十九只!”
耳畔传来两道声音,妃清却只注意到了他。今日天气难得如此之好,阳光照向大地,不偏不倚,一片阳光洒在了班今的眉眼之上,妃清眼眸痴了一瞬,几乎不可见的又迅速隐藏。
“可是瑶溪班氏?”她疑问。
班今不可置否,只是眉间明显僵硬了一下,妃清心细,注意到了。“京城班氏。”班今道。
“妃清知晓了,多谢班郎君今日所帮。”
“时辰快到了,进去吧。妃大姑娘,有缘再见。”班今乐道,过后,便转身向巷子路中走去。
见那人走了,妃竹上前,拉了拉长姊的袖子,顺着长姊的视线看过去,仍处班今走去后消失了的那巷子。“长姊,京城哪有班氏?莫不是他诓你,长姊你可得多心些。”
“我知晓。他必是瑶溪班氏之人,只怕其中缘由因果种种难以言明。不过,他既说自己为京城班氏,我便信。阿竹,门楣高第,由人血脉衷心决定。即便只有一人,便也是京城班氏。”
妃竹点点头,心里回味了一番长姊的话,也算是听懂了。
妃竹手中还拿着两人的请帖,刚才差点忘记了,落在马车上,幸亏管家老许多心提醒,又不辞辛劳的从拿来,将贺礼送至王府后,亲自将请帖送至妃竹手上,才一步一回头担忧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