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商醒来,入眼是一片漆黑,她甚至都看不见自己手。试探地往前走了一步,却被直接击倒在地。
燕商猛地拱起身子,捂着胸口,吐出一口鲜血。
是阵。
狼狈地抹去嘴角残留的血渍,她不敢相信自己会落入这种地方。
燕商下意识摸上镯子,手腕空空,镯子不见了。
怎么会,怎么会……
自从她问了那句话之后,应栖什么都没说,将她送到喜房,告诉她小心,然后呢,然后他就走了,走了便走了,她也不要他的帮助,再然后呢,脑海中闪过零碎的记忆。
燕商扭头,想起了那张脸。
“杜丰年。”
“姑娘,又见面了。”站在燕商对面的杜丰年打了一个响指,漆黑的天瞬间就亮了。
燕商朝四周看了看,她不在喜堂了,荒凉的地上只剩下一张一张的黄符。她就是再愚蠢,也看出来了,她被骗了。
“找镯子吗,”杜丰年当着她的面丢过来两截烧得漆黑的铁片,“在这儿呢。”
燕商想不明白,咽下心口翻涌的血气,踉跄地站起来:“为什么?”
“为什么,”杜丰年笑得残忍,“姑娘这么聪明的人,难道猜不出来吗?”
杜丰年依旧是那副黑衣包裹的模样,随着他的笑声,帷帽的黑纱晃动开来,不时露出里面的脸。
不对,哪里有些不对。
可容不得她细想,燕商的心口开始作疼,细密的锥心疼痛像是爬过千万只虫蚁,它们割开她的血肉,想要将她啖食殆尽,疼得她想死。
燕商好久没吃过这样的苦头了,她上次这样想死,还是她想明白爹娘真的抛弃她的时候。
她都二十一了,怎么还能像十几岁时那般无用?
燕商一咬牙,狠心咬破了指尖,都说十指连心,以毒攻毒,她终于得到了片刻的纾解。
燕商握紧拳头,死死撑着,没让自己倒下去。模糊的眼帘里,燕商盯着那张脸,逐渐将人影重合在一起。
比难以置信的,是自己的蠢笨。
“阿晋?”
“哈哈哈哈哈哈,”杜丰年高声大笑,这次,没了先前粗粝的嗓音,如正常的少年一般,他摘下帷帽,撕开脸上的伪装,与阿晋的一模一样的眼睛彻底展现在燕商面前,“姑娘真的很聪明,这么短时间里就猜出了我的身份,在下心服口服。”
“你装哑巴?你不是吕圆从乱葬岗捡来的——”等等,阿晋这张脸,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燕商惊悸:“杜晋年。”
阿晋忍不住给她拍手称赞:“不愧是黄昏酒馆的人,什么都瞒不过姑娘的眼睛,毕竟,我以为你会说我是杜如年。”
“杜晋年,你真的有病。”
阿晋:“哈哈,姑娘既然这样说,看来已经想明白了吧。”
是,她想明白了。
婆婆不在,她吊儿郎当,趁着烛火将熄,所以他用杜丰年的模样,骗过了她。
杜丰年是不是灾星也不重要了,他的苦难是真的,他不是失踪,也不能说死了,周晋在用那些姑娘的命困住他。
精心筹划的生意,那张黄纸里,她没能发现造假的寿命。
至于那个烟囱鬼,燕商看着杜晋年:“你哥哥知道杜如年早就死了吗?”
说完燕商就后悔了,她今天脑子真的不够清醒,这么简单的真相都要绕一绕才想明白:“他就是因为知道了,所以你才害了他。”
水鬼看见的那个黑漆漆的去投胎的小鬼,是杜如年。几岁的孩子,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被困在烟囱了好几年,直到杜丰年发现他。
只不过杜丰年以为那是杜晋年。也不知他怎么搞得,竟然还真让他稀里糊涂地将杜如年送了出来。
“字字句句都到了点子上,可惜啊,没什么用了,”杜晋年狞着脸,阴毒地靠近,摸上了燕商脆弱的脖颈,“燕商,你听好了,我叫周晋,才不是什么杜家的儿子,我是长生殿的门徒,是替天行道,奉命来铲除你这个恶鬼的正道。”
周晋就周晋吧,管他是谁。
燕商现在就靠着念力撑着,根本不是他的对手。镯子废了,腰间用来近身自保的刀片没了,大概也被周晋拿走了。
她就这样被周晋掐着,死到临头还有脸问:“我怎么就成恶鬼了?”
这么不知悔改的人,周晋脸色铁青,虎口用力,几欲将燕商的骨头捏碎:“黄昏酒馆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买卖,怎么就这么心安理得呢?主人说得不错,你就是灾星,你迟早会害了她,你该死,你该死!”
燕商眼白翻起,混着血的涎水滴下来,她已经喘不过气了。没想到没被天命带走,却要被这个什么长生殿的神经害死。
“要怪就只能怪你太贪了,黄昏酒馆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拿了那么多年的寿命,居然还不满足,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