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明远正准备返回河北,在王世充动手之前,彻底远离洛阳这个漩涡。而押送宇文化及一家和主要党羽的队伍也到了板渚。
黄明远不准备将宇文化及带回河北处置。
对于黄明远来说,此时的宇文化及也只剩下震慑的意义。但河北此时已经彻底安定下来,就是带着宇文化及北上处置,也起不到杀鸡儆猴的作用,因为河北已经找不到几个猴子。
而在河南不一样。
河南初定,人心不符,各怀心思者不知道有多少。
这些人大动作可能不敢,但小动作绝对少不了。而这时候用宇文化及的脑袋来震慑河南众人,最是合适不过。
击败李密,虽然也很有威慑力,但无论如何,比不得杀人管用,而且是杀位置高的人,才最管用。
上位者从来不会在乎底层人的生死,哪怕是十万、百万,但是一个同类的殒命就会让他无比惊恐。物伤其类,从不是虚言。
黄明远为宇文家族选了一个好地方,便是通济渠的始发点板渚。
板渚属于荥泽县,是荥阳郡治下。在板渚杀宇文化及,不仅仅是给洛阳人看,还有荥阳郑氏等世家大族。
而且板渚也是自己和宇文家族故事的起点,就让一切在这里结束吧。
宇文化及被带到板渚时,已经是没多少精气神了。
自从被俘,他先是绝望,然后是崩溃,再之后,就同行尸走肉一般,只剩下呆滞了。
至于宇文智及和宇文士及较之宇文化及好一些,兄弟二人一个还时不时地挣扎两下,另一个沉默不语,但还算有个样子。
运送的过程中,官兵也没人对他们施刑,一群要死的人,不值当的。
宇文化及被押到板渚,黄明远本来还想去看一看,但很快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自己跟宇文家,其实也就是年轻时有些恩恩怨怨,但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真不值一提。至于宇文化及三兄弟,说实话这么多年,自己也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
何必刻意地去回想往事,不值当的。
负责押送宇文化及一家的黄明徐前来面见黄明远,回禀了杨清儿关于宇文禅师的话。
黄明远听了,很是沉默了一会,最后才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一同杀了吧!给那孩子灌醉酒,别让他太痛苦便是。”
黄明徐点点头,便告退而去。
气氛有点诡异,兄长心情不好,他不敢再待下去。
自己和杨清儿甚至天下人都知道,宇文禅师冤吗?冤。可宇文禅师该死吗?该。因为他姓宇文,是弑君篡位的宇文化及的亲侄子,仅此而已。
没有人为他向自己求情,包括杨清儿自己。
是不想求吗?不是,是不能求。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想到这里,黄明远有些意兴阑珊,忽然连在虎牢关待下去的兴致也没有了。
到了半夜,一直睡不着的黄明远突然从床上爬起来,叫醒了雄阔海、苏穆等人,让他们准备马匹和船只。
“回家!”
黄明远只是留下一道命令,自己便连夜走了。
设河南行台,以郑言庆为行台尚书左仆射,总揽河南、淮北诸事,温彦博、宋正本为行台左右丞佐之。
黄明远走得很突然,很让人措手不及。
黄明远走了,该被处死的宇文化及一家怎么办?
最后随行的温彦博、宋正本等人商议,还是按计划处死。
此事已经宣诸于天下,要在板渚对宇文化及明正典刑。要是就此更改,恐怕会令天下人耻笑。
所以黄明远走了,宇文化及还是免不了这一遭。
到了行刑之日,宇文化及一大家子被带到了刑场之上。板渚渡口前,隋军早就搭建了行刑台。
此地西望群山,北靠黄河,南连江淮,也是个风水绝佳之地。
宇文化及浑浑噩噩这么多天,也许是今天知道要死了,因此竟然突然清醒了。
“朕是天子,你们不能杀朕!朕是天子,你们不能杀朕!”
可疯子不怕死,但清醒人怕。
宇文化及不停地嚎叫着,似乎这样就能改变被杀的命运。
宇文化及的两个儿子也在求饶。父子三人的声音,跟三重奏合奏曲一般。
只有宇文士及平静地看着已经沉醉不醒的儿子。
他什么也没有做错,怎么就落到今日的局面。
宇文士及想为儿子求情,但最终没有开口。黄明远不可能不知道宇文禅师的身份,今日仍旧出现在这里,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年头也没有什么五马分尸或者是凌迟之刑,最重的就是腰斩。
刑场上一排铡刀,都是给宇文家人准备的。
自古铡刀作为刑具,就是专供腰斩。包青天里用铡刀铡人头,纯属胡说八道。
宇文化及是第一个行刑的。
众人死死地按住宇文化及,放在铡刀之上。行刑人员手起刀落,宇文化及的身子就直接断成两截。
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