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明襄没想到自己的好侄子会对他当堂发难,而实际上他也根本没有准备。
因此面对黄维扬一而再、再而三的发难,黄明襄有些恼怒地说道:“你是小孩子,不懂大事。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此时千钧一发,正是考验主将临机决断之能,自然当断则断。否则战机转瞬即逝,那才是悔之晚矣。”
黄维扬不说话,转身来到黄明襄下手的管崇。
管崇看到黄维扬过来,立刻起身。
黄维扬向着管崇拱手一拜道:“听闻管将军十八年前曾跟着家父在婺州大战汪文进叛军,父亲曾评价将军‘志气英进,忠勇秀出,不可多得’。在下敢问将军,将军是听吾父的吗?”
管崇赶忙说道:“末将忠于卫公,矢志不渝。”
黄维扬又看向麴威说道:“麴将军之弟麴猛将军,还在父亲身边为亲卫,父亲常言‘猛有忠智,乃吾之典韦、周泰,可托腹心,’未知将军在江南多年,还听从吾父之令吗?”
麴威哪敢多言,立刻说道:“麴威对卫公之忠,天地可鉴,从不敢有丝毫改变。”
“好!”
黄维扬抚掌喊道。
“看来诸位在江南十年,还没忘记吾父。诸位可否出外稍歇,让我劝劝叔父!”
众人如蒙大赦,立刻都离开大堂。
黄明襄铁青着脸,眼看众人离开,一直没说话的他看着黄维扬,一字一句地说道:“雕郎,你今天到底想干什么?”
黄维扬也变了脸色,走到上首,看着黄明襄道:“我还要问叔父,到底想干什么?”
不待黄明襄说话,黄维扬继续说道:“我还以为叔父在江南十年,真的成了江南王了。”
黄维扬声音不大,却如“霹雳”一般,震得黄明襄心神一颤。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黄维扬面不改色,看着黄明襄说道:“叔父在江南十年,以前的事情我不知道,可江都之事,你和凌敬二人到底做了多少事,又有多少是自作主张的,叔父可敢说没有瞒着父亲。”
黄明襄一时有些语塞。
“有些事你不懂,我是为了大兄。”
黄维扬打断黄明襄的话道:“不就是杀天子吗?我有什么不懂。
叔父在江南十年,娶得是江南大族之女,每日里也是领着江南人对抗江都朝廷。这些年来,在叔父的统领下,江南世家大族以叔父马首是瞻,无有不从,可谓是整个江南,无一事不由叔父决断。
直到今日,连天子的生死都有叔父来操纵,叔父一言可乱整个大隋朝廷,一言可亡整个大隋社稷。而连吾父都不知晓,叔父告诉我,你还不是江南王?”
“我没想过当江南王。”
黄明襄有些咆哮道:“我所做的,都是不愿让兄长为难的。你知道若是我不筹谋杀了杨广,大兄就还得在河北蛰伏,不知道到什么时候。我等了十年,不想再等了。”
黄维扬言道:“天子落得这样的结局,不是父亲想看到的。叔父再是打着为父亲好的主意,终究违背了父亲的本意。”
“可我没有旁的办法。”
黄维扬有些怒了,大声吼道:“我在江都城内,叔父就信不过我。叔父没有办法,可二弟现在生死不知。
叔父没有办法,裴蕴死了,杨佶生死不知,杨倓生死不知。还有更多更多的人,我都没能带出来。这些人本不应该死。”
黄明襄看向黄维扬道:“杨佶不死,杨倓不死,那你想把他们带到哪?带回信都,到时候你让你父亲如何处置。
雕郎,不要再幼稚了。
貎奴的事情我很抱歉,我也没想到他会返回清河公主府。可是杨佶、杨倓非死不可,否则祸害无穷。
我知道你们动不了手,所以我替你们解决。”
黄维扬看着黄明襄。
“叔父,你知道吗?我本有机会救杨佶的,可是我没有。如果需要,我会亲手杀死杨佶,但绝不是让别人替我做决定。
我是这样,我父亲亦是这样。”
黄明襄一震,久久沉默无语。
黄维扬叹了一口气道:“叔父,回江南吧。”
黄明襄摇摇头道:“我说过要拿下江都,我不能半途而废。”
“余下的交给我!”
黄维扬轻叹了一口气道:“叔父若是可以,别在江南待着了。江南这个地方,六朝的腐朽气太重,江南世家大族只知安于现状,从无开拓之心,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用他们做事,反而会钳制住手脚。
叔父还是回信都吧,你和父亲十年不见,父亲还是想念叔父的。莫让这些琐事远了兄弟感情。”
黄维扬的话在黄明襄的心头久久震动,挥之不去。
换了旁人,就是貎奴、阿陌,今日这般态度,黄明襄都敢大耳刮子抽过去,还有没有上下长幼尊卑。
但唯独雕郎,黄明襄不能如此对待。
因为黄维扬是兄长的继承人,是黄家的宗子。他的不满,不仅是自己,也代表的是兄长,还有黄氏家族。
这些都容不得黄明襄忽视。
黄明襄发现自己做了一件极大的错事,他忽视了黄维扬的心智,自始至终在整个计划里,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