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松岳城往东,百济、倭国联军走出了漫漫长征的第一步。虽然被隋军尾追破之,损失惨重,但无论如何,众人总算从松岳城离开,不至于全军覆没。
一路被人追着跑比急转直进要糟糕的多,而更糟糕的是,自始至终,百济人和倭人都不知道隋军身在何方。
瓠泸河、七重河、汉江、礼成江将松岳城一带围得死死的,百济人无论往哪里逃,都好像要撞入隋军怀中一般。
允忠先是带着残兵一路狂奔,不敢有丝毫松懈,企图赶在隋军前面,在七重城沿岸渡过七重河。
七重城是七重河中游最重要的城塞。从这里渡河,他们便能重拾防线。
但沿途隋军似乎要跟他们赛跑一般,前后数白里长的河道,遍布隋军斥候船。隋军在斥候船上设了一个船载式的烽火台,一旦其烽火点燃,两侧船只相互传播,短短半个时辰便能传递上百里之遥。
只要百济倭人联军一靠近河岸,便有烽火点燃。百济倭人联军若是渡河,几乎渡了不到十分之一,隋军大批船只便赶来。而在河面之上,偷渡的百济倭人联军的小舢板几乎如待宰的羔羊一般,任由隋军屠杀。
如此两次,百济倭人联军损失惨重。而允忠也根本不敢在强渡,只得望北逃去。
如此连番数日,大大消损了百济倭人联军的精力和士气。对于百济倭人联军来说,隋军如跗骨之蛆一般,无论如何也甩不掉,这几乎是绝望一般的场面。
百济倭人联军前进数日,已经是人困马乏。
失败的气氛弥漫全军,何去何从,成了众人绕不过的难题。有人建议允忠向西跟隋军兜圈子,甚至杀回松岳城。反正联军人数众多,隋军若是陆战,未必能敌。
允忠也一阵郁闷,这仗没打多少,却被人追着屁股赶,真是窝心。若是可以,他真想不管不顾,跟隋军战个痛快。
不过也就是想象。
这个时候,百济倭人联军将要断粮了,与隋军兜圈子,隋军不用打,耗也耗死他们。当前的允忠无论如何也不敢和隋军周旋了。
这时境部臣建议允忠北上。之前有消息说新罗人已经逼近朝鲜城,所以从瓠泸河往北,应该皆为新罗人控制。现在双方是盟友,他们到了新罗人那里,应该就有粮食了。而且再往北,瓠泸河河道变窄,水流急湍,海船将无法在河道航行,到时候隋军也就没法再追着他们打了。
允忠不想去求新罗人,毕竟双方世仇,这个时候落魄而求敌人,总觉得心中别扭。不过饭比天大,眼看就要断粮,再是不愿意,允忠也别无他法,只得听从境部臣的建议了。
此时军中缺粮,大军无以为继。为了饱腹,允忠只得下令杀马度日,再之后战马也吃光了。允忠便下令军队四处劫掠过活。
反正不是本土作战,烧杀劫掠也就成了必然之事。
如此当地的百姓可是遭了灾祸。
这群百济人新败,士气低落,纪律松散。一旦放开了口子,几乎就是一群恶魔,杀光、烧光、抢光。这群人先是抢粮,接着便是有组织的抢劫,从粮食到金银到女人,尽情地掠夺。
发了疯的士兵似乎是享受到这种无序的快乐,残忍地虐杀着普通百姓。
百济人过后,整个瓠泸河以北、以东的地区,是赤地千里,尸横遍地,人人闻百济军而色变。
而一些不甘受屠戮的当地人也组织起来对抗百济人,双方开始了疯狂地屠杀与反屠杀。
靠着四处劫掠,允忠和境部臣带着众人从松岳城赶到獐塞和新罗人会师。原本战前有九万人马的百济、倭人联军,此时只剩下不到五万人。
新罗人对于百济、倭人联军的到来很是欢迎,他们正苦于兵力的不足。
新罗人的主帅是大将金龙春。金龙春出身高贵,他本人是金白净的堂弟,也是金白净的女婿,又是上任新罗王真智王之子。
真智王因为荒淫无道,为国人所废,王位才落到侄子金白净的手中。
不过新罗王室内部通婚,金龙春虽然失去了继承权,但丝毫不影响其贵族地位,还娶了堂兄的女儿。
自出兵獐塞之后,金龙春本来准备坐山观虎斗,所以一直在獐塞顿兵不前,等待高任男和隋军死磕。谁曾想高任男实在太过于无能,面对隋军,竟无还手之力,须臾之间便为隋军歼灭,他连增援高任男的机会都没有。
再之后金龙春本想挥师北进,夺取高任男的地盘,谁曾想隋军主动出击,在延山塞和他对峙。
双方隔何相望,金龙春自不能再停止不前。他是主帅,但也受制于新罗朝廷,之前坐看高任男被隋军歼灭被有人攻讦他畏敌如虎,避战胆怯。
于是金龙春主动出击,攻打延山塞。
黄明离手中皆是能战的精锐,又固守要塞,如何是金龙春可以击破的。金龙春屡次不胜,只得请求新罗朝廷支援。
此时新罗已占领铁原城,横扫瓠泸河以西诸城。于是金白净乃命令大将金舒玄率领四万人马和两万报德军支援金龙春。
黄明离面对数倍于己的敌军,却始终不屈,固守城池,任凭新罗人如何疯狂攻击,始终不退缩半步。双方一直相持到百济人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