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后,斛律进周让人将被俘的李子雄押到黄明远面前。李子雄虽然年纪很大,但显然气度不高,因此见到黄明远之后,满是恨意。
黄明远当然知道他忿恨什么。杨谅之乱的时候,杨素保举李子雄为幽州总管,就是黄明远截的胡,推举来护儿抢了李子雄的位置。后来来护儿在幽州立得大功,一步一步成为天子的心腹,而李子雄因为杨素的原因,却是屡遭杨广贬黜,这李子雄心中的恨意就更深了。
李子雄总是认为,如何当初不是黄明远横加阻挠,得立大功的就是他,成为天子心腹的也会是他,而他也不会一步一步落到今日的下场。
黄明远看着李子雄满是恨意的眼神说道:“李子雄,你也算国之重臣,荣宠加身,先帝、圣人待你皆不薄,对你委以重任,你却跟随杨玄感意图谋反,今日被吾生擒,又有什么理由如此气焰骄盛?”
“狗贼!”
李子雄啐了一口骂道:“是你和杨广小儿,陷害忠良,不纳重臣,老夫才替天行道,举兵起事的。
老夫在先楚公麾下立了多少战功,可你和杨广小儿,就因为老夫是先楚公的爱将,就对老夫刻意打压,故意陷害,今日还反而有脸问老夫为何起事。”
黄明远看着李子雄,忽然脸色一变,怒斥道:“李子雄,你还真把自己看成各人物了,就凭你这货色,天子与我根本不曾看在眼里,你不过如一团狗屎一般,难道我会打压一坨狗屎。”
看到李子雄脸上的不忿,黄明远接着说道:“你也不要说你是先楚公的爱将,当今天下,有多少人没有跟着先楚公打过仗,为什么别人没有反叛?你不过是野心勃勃之徒,德不配位,既不感怀天恩,又不自思己过,一味埋怨他人,最后落得今日的下场,又有何脸面埋怨别人。”
黄明远已经不愿再和李子雄交谈,让人直接将其押送回京,杨广可不像黄明远这样心软,等待李子雄的将是最为凄惨的下场。
此战虽然大破杨玄感所部,但杨玄感逃走,仍是没有竟全功。只要杨玄感本人活着,其对天下的影响力和危害都是不可估量的,所以仍旧要继续追击。
黄明远命席玭率领三千骑兵,继续向西追击,务求击杀杨玄感。
而此时杨玄感带领着三千残兵,一路向西。
杨玄感逃了一夜,等到天明,疲惫不堪,再也逃不动了,这才不得不停下来修整一番。
在一处山坡前,众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各自喘息。有受伤的,趴在地上哀嚎、呻吟,却是没人顾忌。大军折腾了一天两夜,早就累惨了,不少人直接就从马上睡着了摔了下来,哪还有精力顾念旁人。
满地的残兵败将,其狼狈之状,望之如一群斗败的鬣狗,全无生机。
这时杨玄感让人准备早饭之时才发现糟了,原来之前荆山一败,众人只顾着逃命,军中各种物资全无,连粮食也全部丢给隋军了。
此时,众人饿的心慌,又哪里去弄吃的。
崤函之地,艰险难走,人烟稀少,杨玄感这群残兵连掳掠都找不到人家。可没有粮食,那不是等着去送死。
看着大军的惨状,满是狼狈的杨玄感不由得放声大哭起来。
杨玄感虽然从小被人称为愚笨,但其实为人自负、敏感的很,除了李密等寥寥数人,他看得上的人很少很少。虽然黄明远屡立大功,其父杨素也对黄明远推崇备至,但杨玄感一直认为自己并不比黄明远差多少。
但荆山这一仗,彻底打落了杨玄感的骄傲。
荆山之战本是巧妙设伏,在杨玄感看来是自己的得意之作,可不仅没有击败追兵,反而连本钱都折进去了,二弟杨玄纵和老将李子雄皆战死,全军十损七八,他手上也就只剩下这群残兵败将。
杨玄感想起自己现在的境遇,不由得放声大哭起来,其声之惨,令人侧目。不过虽然杨玄感是真心哀痛,可让身边诸将也很是尴尬。
众人见之,皆是沉默不语,只有杨积善一人上前劝道:“兄长勿忧,今日虽败,但我骨干尚存。杨广残暴无道,大隋覆亡已成定局,来日大兄必能反败为胜。”
杨玄感也反应过来,知道自己哭得不是时候,只得摸干眼泪,有些尴尬地说道:“四弟说得对,是我追忆李老将军,有些失态了。”
众人皆是略过此事不提,但不少人却是有些心有戚戚,兵败至此,连杨玄感自己都没有胜利的底气了,还谈什么反败为胜。
若非担忧杨广处置,此时怕是不少人直接就一哄而散了。
杨玄感看着众人的眼神,有不满,有愤恨,有恐惧,有担忧······就是没有斗志。
眼看众人饥饿难耐,杨玄感遂下令众人杀马充饥。此时别无他法,也只能杀马果腹了。
可军中马匹本就不多,众人杀了数十匹战马果腹之后,马匹就更少了。吃着苦涩的马肉,众人皆是食不知味。
此时隋军骑兵在后紧追不舍,而他们却只能杀马为粮,众人心中一片哀凉,皆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前途未卜,路在何方?
杨玄感很清楚,继续往西不现实,光凭这数千残兵败将,连潼关的大门都碰不到。而待在弘农也不成,这里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