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扯了半天,黄明远终于和裴矩聊起了今日的正题,关于大河以北事务的处置。尤其是最近这一段时间的大河以北的情况。
黄明远这个全权处置汉王叛乱后续诸事大臣虽然一直在做甩手掌柜,但晋阳城内一举一动的变化,黄明远都无比清楚。因此聊起这些事情,黄明远都能很详细的跟裴矩说个清楚。
不过说起樊子盖和封德彝二人做的事情,裴矩皱起了眉头。
事实上樊子盖和封德彝的做法才符合杨广的意图,天子知道二人的情况之后,还私底下赞扬了二人的尽忠职守,为君分忧。裴矩以为黄明远不应该如此仓促地罢黜了封德彝,而是要任其搞风搞雨,将这些汉王余党全部处置了。
裴矩以为黄明远在晋阳对待汉王余党的态度有些宽松了,虽然迅速稳定了晋阳的局势,但毕竟不太符合杨广的意图。
黄明远听完满是吃惊,樊子盖和封德彝在整个河东杀了上万人之多,其余牵连之人,更是无算。如此这般,杨广还不满意,难道真的以为河东的世家大族都是待宰的羔羊吗?至少在黄明远看来,现在的清洗程度刚刚好,既没有放过叛党核心,也不会引发大的骚乱。
但裴矩也带来了杨广的意思,希望黄明远能够除恶务尽。裴矩甚至直言,黄明远目前最好的办法还是要用封德彝对付这些叛党,省得恶了天子。
听到裴矩的话,黄明远也有些沉默。
自己好人已经做了,哪能回头,黄明远可不想面对处处烽烟的河北之地。
想到这里黄明远突然意识到,自己其实在晋阳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善果已经种下,威望也达到了顶峰。黄明远又不想做并州总管,更不想在此割据,若是再继续留在晋阳城,除了使自己原本顶峰的威望下降以外,自己又能做些什么。
黄明远决定离开晋阳。
有了这个想法,黄明远越想越觉得应该如此,便当即向裴矩说了此事,向天子请求回京。
裴矩闻言,也觉得黄明远这个想法不错。
毕竟黄明远不比旁人,拿捏尺度很麻烦。裴矩这种文官处置汉王旧部,若是宽松了便是仁政,若是严苛了便是执法严明。换了黄明远,处置宽松了便是收买人心,而严苛了就成了嗜杀成性,为人暴虐。
现在有裴矩在并州代替他,黄明远便可乘机脱离晋阳这个大陷坑。
至于如何处置汉王旧部,裴矩倒是打定主意将此事交给樊子盖和封德彝。尤其是封德彝,着实出彩,是条好狗,咬起人来,倒是不会让人失望。
黄明远看出裴矩的想法,便建议使樊子盖总揽此事,而由封德彝佐之。封德彝人品实在太差,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而樊子盖虽然也是一个酷吏,但却清正廉洁,为人正直,为了避免出现大规模的冤案产生动乱,还是需要樊子盖镇着封德彝。
裴矩倒是同意。缘分
翁婿二人直谈到半夜三更才分开,回去之后,黄明远也没有功夫睡觉,便招来陈远何黄明襄商议此事,又急赶着写了一封请求回京的奏疏,让人连夜送往长安。
黄明远一直折腾到天明也没有来得及休息。费了一夜的心神,黄明远是疲惫不堪。多亏有老丈人裴矩愿意替自己背锅,把自己给摘出来,否则这晋阳还无法离开。难道还真的像老丈人说得那般翻脸不认人。
一直到天明,黄明远勉强得闲,躺在书房的躺椅上,黄明远准备休息一会。今日上午,黄明远便准备以剿灭汉王余党的名义离开晋阳,前往潞州。若是得了天子的诏令,便能直接赶往洛阳,也不必再回晋阳了。
杨广现在不在长安,而是去了洛阳。
十月十六日,杨广刚将老爹杨坚埋进了泰陵,紧接着便往洛阳而去。
原来是术士章仇太翼对杨广说道:“陛下属木命,雍州属金,是克木之冲,不可长久居住,谶语也说:‘修治洛阳还晋家’。”
这个章仇太翼便是那个先后为杨坚、杨勇、杨广三人占卜出谋的章仇太翼,其诡异的身份和出现场合实在让人难以看清其真正的立场。
当然一个术士的话便能劝动杨广迁都之事,黄明远对此表示怀疑。
不管杨广到底出于何种目的,反正公开的说法便是杨广听了章仇太翼的话深以为然,便留下皇太子杨昭守卫长安,自己驾临洛阳。
黄明远躺在躺椅上睡得迷迷糊糊的,这时突然有人轻轻推了黄明远一下,黄明远睁开了眼,正是雄阔海。
往日雄阔海粗中有细,绝不会轻易打扰黄明远的消息。此时叫醒自己,黄明远心知势必有大事发生。
果然不出黄明远所料,绛州传来消息,右武侯大将军周罗睺在攻打绛州的时候,身中流矢,不治身亡。
吃惊的黄明远立刻便站了起来,周罗睺算是自己在朝中少有的盟友之一。朝中诸将虽然大多都曾在黄明远的麾下为将,但因多为关陇世家的出身,与黄明远并无深交。黄明远也就只是和南陈将领出身的周罗睺和关陇世家外围的杨义臣、段文振等人真正交好。今周罗睺身死,黄明远在朝中失去了一个重要的盟友。
周罗睺深受杨广信赖,非关陇世家的将领之中,除了黄明远这个大气运的,便是周罗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