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黄明远就收拾得当,前来陆贞的小院。此时陆贞也已经梳洗完毕,头梳随云髻,身穿竖纹红裙,黄色披肩,下着用金丝绣着花鸟的青绿色襦,外边又披上红色的斗篷,显得格外纯真雅致。
在大隋什么身份穿什么样的衣服,陆贞能自由自在的选择所爱,也是黄明远骄宠了。
看到黄明远盯着她看,眼都要移不开了,陆贞便羞红了小脸,小声问道:“郎君,我这样穿合适吗?”
黄明远点点头说道:“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黄明远的夸赞说得陆贞脸色更红润了,也扫去对即将去陆家的一丝忐忑。
黄明远让丹娘扶着陆贞上了马车,樊兴亲自驾车,黄明远自带着雄阔海骑马而去。
隔着窗子,黄明远问道:“贞娘,你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陆贞仔细想想,仿佛都记不起来。
小时候父亲最是宠爱自己,也曾亲自教自己习文写字,也曾抱着自己整日不放手,可是后来父亲好像总是不开心,和自己待得时间也越来越少。
记忆里的父亲总是很严肃,端着一张脸,好像总也不会笑。母亲说父亲那是怀才不遇,可自己不懂,大伯父不也是一直在家吗?
所有人都说父亲是最宠爱自己的,可是哪里宠爱,好多都记不起来了。离家前的这几年,自己大多数的时间都是跟着大伯父学习的。往常偶尔见到父亲,也只是寻常话语,不悲不喜。
现在的父亲,是那个极尽宠爱自己的父亲,还是那个已经再也没有笑脸的父亲。
“父亲应该是很疼爱我的吧?”
听到陆贞的回答,黄明远一愣。疼爱就是疼爱,不疼爱就是不疼爱,还用疑问。
很快,众人就到了陆家。
其实陆家的宅子也在大宁坊,只是和黄府在大宁坊的一东一西。双方没什么联系,往日黄明远也没有去过。
陆家与黄家不同,陆家是汉末崛起,随东吴、两晋、南朝而成为江东望族,分支众多,彼此之间血缘关系可能相差数百年。大宁坊的陆家宅子算是陆德明这一支的祖宅,是家族在长安的基地。
陆贞之父陆德休原名陆元征,字德休。因其大兄陆元朗以字行世,也常以字行。相对于其兄长陆德明的渊博学识,在江南的显着地位,陆德休没什么声名。其实陆德休本身也没什么大的才干。再加上关陇世家的打压,陆德休运气极差的被任命为原阳镇长史这样的疏避之职。
原阳镇被打破后,陆德休也没有什么好下场,虽然侥幸逃得一命,不仅被免官去职,而且差一点就被流放,幸亏家族讨好了杨广才幸免于难。
陆德休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失了名声,又丢了女儿,也耻于回乡,便一直在长安谋求起复的机会。
黄明远昨日派人前来送上拜帖让陆德休吃了一惊,这黄明远最近的炙手可热他也是清楚的,黄明远的拜访让他无比欢喜。
这人啊,无论出身多么高贵,一旦落魄了,很多原本坚持的东西都成了笑话,比如很多世家大族对寒门的鄙视。
既然黄明远可能成为陆德休的贵人,那就得以上宾待之,至于原本原本坚持的贵庶身份早就抛之脑后了。
为了迎接黄明远的到来,陆德休亲自领着儿子陆士季在大门口迎接。
陆德休的长子陆士季也是白丁,现在在太学读书。陆家因身份不够,能入太学还是走的萧家的路子。
黄明远老远就看到陆府门口站着一群人,黄明远到了门前,这陆德休赶紧迎了上来,不仅对黄明远很是热情,还不避人言的向黄明远行礼。至于陆士季,则年刚弱冠,有些腼腆,当然世家大族出来的,气度倒也不差。
车中的陆贞听到父兄的声音,心中一颤,紧紧地握住了一旁丹娘的手。
车外的黄明远其实不太擅长和这些世家子弟打交道,尤其是这么热情的讨好。双方一番寒暄之后,黄明远便让马车进了府中。
陆德休之前还以为黄明远带着家眷来拜访府上,可仔细想想,陆家和黄明远也没有什么交情,黄明远不可能上门拜访还带家眷。
黄明远也是开门见山,进入府中,让陆德休驱散所有下人,黄明远便直截了当的向陆德休问道:“德休公,不知你是不是有一位年方十五六的女儿?”
陆德休心中一紧,不知道黄明远是什么意思,有些迟疑地说道:“回山阳郡公,在下长女确实年方十六,可惜去年偶染风寒,竟然去了。”
黄明远明了,看来陆家的确是把陆贞当做死人来对待,今日之事怕是会棘手。
“那有没有可能搞错了?”
陆德休一愣,有些不悦地说道:“山阳郡公,当时是拙荆亲自收敛的,绝无可能搞错。”
黄明远知道试探陆德休也没什么用,还是让陆贞出来见一见陆德休吧。
“德休公,我有一位朋友,听说和德休公有旧,今日特来拜访一番。”说着便掀开了车帘子,对里面说道:“贞娘,下车吧。”
陆德休和陆士季父子二人听到贞娘的称呼如遭雷击,只见车里走出一人,被黄明远扶下马车,不正是他们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