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是王思然,她盯着女人的眼睛,仿佛要从里面寻找出答案,僵硬的肢体和急促的呼吸暴露出她此刻的紧张不安。
闻宵依咽了口口水,旁边的童乐明显和自己一样愣住了,她又看着王思然,她的手攥成拳头又松开,手背的骨骼和筋脉随着动作相交错。
——她没准备真的杀掉BOSS,虽然如果BOSS真的回答是的话,她也会另找时机。
——她是在试探,或者说,试着激怒BOSS。
BOSS收起笑容,垂下眼帘,也直视着王思然,沉默了一会。
之后,她耸了耸肩,扬起一边嘴角:
“当然,这是其中一个方式,副本的运行必须由BOSS在其中维持,要是BOSS在副本里死掉,副本会强制关闭,玩家会退出游戏回到现实世界,这一点是游戏的基本规则,对之后的所有副本也适用。”
女人又笑着摇摇头:
“不过,这只是第一个副本,你们确定要这样做?游戏里很安全,你们在担心什么?连游戏内容都没有体验到,我可是设计了很久的,而且离开副本的方法绝对不止一种。”
王思然低头避开女人的视线,好像在思索什么,很快又抬起头看了看不远处的房子。
“你能再说一遍我们的任务吗?”
“进到房子里,清点整理我叔父留下的遗物,一件都不要少,不要弄坏——”
她笑意更甚。
“毕竟,我想这也是我叔父最后的心愿了。”
说完最后这句话,女人垂下头,仿佛陷入回忆与思念当中。
“那就让我们进去吧。”童乐终于插上一句,看来不管里面有什么,她还是很想进去一探究竟的。
女人侧身让到一边,依然是垂头凝思的动作,好像凝固了一般。
童乐首先经过大门,一步步走向房子,踩在草地中开辟出的小道上,发出不大但在寂静的夜里异常清晰的脚步声。王思然看了女人一眼后也扭头走过大门。
闻宵依紧跟着向前走,又回过头来再看那女人——走在后面,身后可能被人注视的压迫感太强烈,她觉得不如看着后面好一些。
女人靠在铁门上,双臂环抱,面无表情地看着三人的方向,闻宵依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呃,节哀?”
说出这几个字,闻宵依都觉得好笑,其实她只是觉得刚刚的对话应该有个比较正式的结尾,加上只有人走路的沙沙声让她有点喘不过气,急需一些其他声音来缓和氛围。不过话一出口她就意识到自己真是多嘴。
女人将目光移转到闻宵依的脸上,与她对视,在朦胧月光的照耀下,铁灰色的眼眸如碎钻闪烁,又像划亮的一根火柴被投入水中,在熄灭前最后一次放出光芒。
有那么一瞬间,闻宵依觉得自己抓住了女人嘴角一闪而过的笑意,那似乎是一个极其恶劣、带着满满讽刺的嘲笑。
但女人很快又恢复到面无表情,让闻宵依又觉得刚刚不过是神经紧张下的错觉。
女人闭眼又缓慢睁开,轻微蹙眉,嘴角换上淡淡的、转瞬即逝的苦涩笑容。
“谢谢你。”
女人说得很轻、很低,闻宵依基本上没有听见,不过因为她刚才紧盯着女人的脸,所以在她开口后很快从嘴型读出这几个字。
“闻宵依?”是前面的王思然在叫她。
闻宵依听到后连忙转头快走几步跟上王思然,再一回头——哪里还有女人的踪影。
游戏正式开始了,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你刚刚怎么突然停下了,跟那女人说什么呢?是发现了什么吗?”
“其实没发现什么,不过她好像跟她叔父的关系不是特别好啊。”
“这肯定,不然也不会等死了三个月才过来,遗物还不清楚有什么。”童乐回答道。
“你俩快一点啊,不会还没进去就要打退堂鼓吧,真是的,搞得我也有点害怕。”
“想打退堂鼓也没办法了,那个女人消失了,现在就是想杀了她出副本暂时也不可能了,只有进去一条路了。”闻宵依笑着说,她能感受到童乐的害怕,其实她也有点害怕,害怕房子里面未知的东西。
不过越是害怕,她越是有点想赶紧进去,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到底能有什么。害怕未知又渴求探索,闻宵依自嘲地想道,这就是越菜越爱玩的道理吧。
三人说话间又走了几步,终于走到房子的门口,这短短十几二十步路已经开始折磨她们的内心,让好奇和恐惧种下一个个猜想和怀疑的种子。
这是一扇很有年代感的木门,与房子异常狭小扁平的外表有一种诡异的搭配感,虽然历经数年风雨但依然厚重,门上及周围的墙壁上有用不知道什么笔留下的记号,还有一些粗俗的骂人词汇。可能有淘气的小孩把这里当成了涂鸦墙,想发泄的时候就到这里乱涂乱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