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它只是能化出人形也罢了，可怕的地方在于它能肆意变成它见过的人的模样。”
贺珠玑耳畔响起催命般的回响，翻腕将霜痕从峡壁间抽出横在身前，警惕道：“你是谁？”
“玉绳谈大弟子。”竺臣抬掌唤回飞陵，同样紧绷着脸，“竺臣。”
贺珠玑略略松了口气，在外他们统称竺臣大师兄，伪是无法得知竺臣姓名的，于是收了霜痕强笑道：
“从前竟不知咱们有缘，走到哪里都能碰上，怎么不见姜师姐？”
竺臣见状也将飞陵负在背后，板着脸说：“不算有缘，我们就是特意来尸山涧寻你们的。听见了崔鹤的传音符，你姜师姐始终不放心，关于尸山涧的恐怖传言数之不尽，这里并非可以任你们胡闹的寻常地方。”
贺珠玑也将窘境道出：“我们自当知道尸山涧不好惹，也并未打算深入，不过是想在入口处浅浅地猎了几只小妖便离开，谁料此地迷雾厚重，初来乍到竟走散了去，我现在就算要出去也先得把盛茴他们找到再说。”
“我认为你们走散并非偶然。”竺臣神色凝重，“我与姜叙他们也走散了。”
尸山涧本就凶名在外，入内的人自当皆是小心翼翼，生怕落单，怎么可能巧得来一波人走散一拨人。
“会不会是幻境？”贺珠玑问。
“不会。”竺臣斩钉截铁道：“倘若这里是幻境，贺师妹是想提醒我，你是假的么？”
贺珠玑吓了一跳，这种可能性太细思极恐了，她甩了甩脑袋。
“不管这尸山涧里藏着什么，当务之急还是先把人找齐。”竺臣捻了一根细锁链递给贺珠玑，“咱们先绕着尸山涧走一圈，能找到最好，找不到我们必须先保全自己出去这片狭缝，传音回玉绳谈请了长老们的支援再重新回来，为防再发生走散事件，小师妹，麻烦攥紧这根锁链。”
贺珠玑抓住链子绕着手掌盘上几圈，走在厚沉的雾里，竺臣的步子稍快些，他人形的轮廓便仿佛被吞没了，严严实实地藏进了“雾墙”后边，想要判断锁链那头的人是否还在，全靠手上的感觉。
贺珠玑摸索着峡壁上的青苔，一步一步走得谨慎，摸约过了有半个时辰，忽而察觉手中的锁链停了动静。
她紧跟着刹停步伐：“怎么了？”
“我们方才，是朝哪边走的？”竺臣的声音在前方不远处响起。
“尸山涧深处。”贺珠玑道：“你不是说先找一圈再出去么？”
隔了好一阵，贺珠玑等得心里都发毛了，竺臣的声音才再次响起，“你上前来看看。”
贺珠玑摸着峡壁慢慢上前，竟发现每上前一步周遭的白雾便淡一分，走到竺臣身侧时，雾气已经淡得能将周围看清楚了。
她盯着眼前尸山涧的入口，瞪大了眼睛，“你，不是说进去找一圈么？出来做什么？”
“这里拢共就两个方向，要么出去，要么进去。”竺臣的脸色也不好看，“小师妹看我方才转弯了么？”
贺珠玑摇摇头，“难道说深处就是入口？”
竺臣道：“要么，这里真的是幻境，要么，有人在这里布了结界，所以我们进不去深处。”
“要么，”贺珠玑道：“这就是我们走散的原因。难怪送出去的传音符到现在都没有回信，想来是连传音符都迷了方向。”
“这地方不能久呆。”竺臣意识到尸山涧的凶险，“我们先出去，回玉绳谈禀告掌门和长老。”
“师兄真以为我们出得去么？”贺珠玑的声音阴森森的。
竺臣缓缓回过头，只见贺珠玑指了指供他们出入的山洞，顺眼望去，本就狭仄拥挤的甬道此刻竟连出缝隙也没了，山洞自己合拢了！
“是不是弄错了。”竺臣反倒松了口气，“这里兴许没那么诡谲，只不过入口和深处刚好长得很像而已。”
贺珠玑沉着脸，“不，你看地上。”
竺臣低下眸子，只见湿漉漉的沼泽泥地上明晃晃凹着四个大坑，不明所以，“四个坑，说明什么？”
“这四个坑是我和崔师兄他们进入时，不留神栽的。”
竺臣：...
“夸夸你们？”
“说明这里并不是和入口长得很像的深处，这里就是入口。”贺珠玑面无表情道：“而且，我们还出不去了。”
竺臣坐在四个坑对面沉默了半晌，直到在沼泽上压出第五个坑后方起身振作了精神，“小师妹抬头看看。”
贺珠玑闻言仰脖，绵延无尽的峡壁上密密匝匝分布了无数孔洞，或大或小。
“你猜里面有什么？”
贺珠玑默了默，“都道尸山涧妖兽诸多，而今亲眼见了才察觉此处逼仄拥挤，死气沉沉，想来有经验的妖兽大多早早找了栖身之所，闲时不会出窝招事。既然平地上放眼不见半处巢穴，想来都在上方的孔洞里。”
“小师妹聪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