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片拿在手中,几乎是一捏就碎,远比不上它完好时牢固。
殷淮检查了每一个碎片,连封口的黑布都拿起,背着光线看有无玄机。
什么都未发现。
于是她缓慢脱掉布制鞋子,光脚踩到地上,悄无声息地接近墙壁上塞满枯草的缝隙。
这是可以藏东西的地方。
正在犹豫是否要在此时掏出枯草检查缝隙,殷淮耳中传入一阵细微响声,侧耳分辨一阵,确定是不明材质的东西互相接触的声音。
它们比摩擦的布料更加清脆,但又比金属更柔软。
她停下所有动作,越来越清楚的声音停留在门前,一扇由破败、腐朽的木板组成的门。
它们停留在门前,惨白的脸上有两团鲜艳的腮红。
它们把“眼睛”凑近门上的破洞,殷淮甚至能穿过“眼睛”看见之后它们的同伴。
那是层层叠叠的纸人。
殷淮缓缓后退,背靠墙壁,估算起自己和怪物的差距……我没有武器,但它们看起来不高,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特殊技能……
“心向郎君啊……何人不允我……何人坏我姻缘……”
“是你啊……是你啊!”
缥缈歌声再次响起,这次不再哀婉,反而尖锐如泣血。
还没来得及思考这唱词的含义,纸人就被这歌声催动,争先恐后的把身体挤进缝隙,挤进这间简陋的屋子。
殷淮很快反应过来,她就是那个“你”。
眼见局势已定,殷淮不退反进,赤手空拳迎上几乎要把门挤破的纸人。
这样确实过于勇敢了,但是没有其他办法,唯一的出口被纸人挤满。
但真正与怪物对上,殷淮就知道自己想的过于简单,它们虽然是纸质的身体,具备了一部分的锋利,却不具备纸人应有的脆弱。
手掌一经接触就被划伤,殷淮迅速调整策略,发现它们动作不算敏捷,改以躲避为主,在不大的房间左右跑动。
但随着越来越多的纸人进入,门板更加的摇摇欲坠,很快就无处可躲。
一个个脸色惨白的纸人用柔软的身体包裹住殷淮的四肢,它们如刀片的边缘割破衣物与皮肤。
殷淮感觉到血液流出,本敌不过的身体逐渐虚弱,她尝试举起手臂,没有成功,纸人的身体牢牢束缚着她。
纸人们扬起头,它们不高,但俯视被它们强行压倒在地的殷淮绰绰有余。
一笔画出的嘴部线条发不出声音,但殷淮却在上面的两个空洞中感受到嘲讽。
嘲讽?
浑身的疼痛里,越来越寒冷、越来越虚弱的殷淮来不及再看,陷入昏迷。
“嗬——”
殷淮还没有从剧烈的痛楚中缓过神,眼前又是一片黑暗,身体再次被迫蜷缩,这个坛子比刚才那个还要小,骨头还从残留着被折断、捏碎的疼痛,还有一点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的酸胀。
经过呼吸的调整和一定时间的休息,她身体上的痛苦逐渐消退,只余下一点,这让她头脑异常清醒。
就着这点清醒,殷淮开始在头脑中分析本次怪谈的情况。
怪谈一般是接触了什么才会进入,她进来之前在干什么……什么都没干,就是很正常的在观看夜景,回消息。
哪一个点可能触及怪谈?不太能确定……
从这点抓不住信息,殷淮转而回想进来后的情况……被困在坛中,然后是歌声,唱词里有诉衷肠的内容,是自己摔碎坛子打断了它唱歌,所以才说是“坏它姻缘”?但隔那么远,能听到?
保持着这个姿势确实非常难受,殷淮一通分析后,决定趁着不明生物还没开始唱歌,打碎坛子先出去。
很快,殷淮就行动起来,把这个想法付诸实际。
她再次从一地碎片中站起,却愕然发现环境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昏暗的天色下,勉强能看清这里是一块被秸秆围起来的土地,坛子被放在较高的凸起上,那里留下一圈不浅的印子。
殷淮被包围过一次,因此再次醒来异常谨慎,仔细听过,没有歌声和其他的声响才开始行动。
她从秸秆圈的缺口走出去,过程中尝试着做出仅记得的的几个姿势,以检查身体和骨骼的灵活度……除了有些痛,没其他的问题,那刚刚我受到的伤害是假的?
殷淮皱起眉毛……希望出去之后不要留下后遗症才好。
走出秸秆圈,引入眼帘的是一条杂草丛生的小路,小路边有池塘倒映杂草,水面呈墨绿色,漆黑的影子在其上张扬着身体。
即使殷淮没有凑近,也仿佛有一股隐约的腥气传来。
她尽量远的走过这一条路,来到水泥大道上。
殷淮刚走两步,就听见身后传来异响,小小的脚步声融入她迈开的步子,她停住脚步,身后的人也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