梗着脖子被化妆师狠狠戳了下头皮，我来不及控制表情，又被薄阳笑了一把，我暗自气恼。“阮老师，”沉稳的声音，走到我面前，才认出：“沈老师，你也来了啊？”沈清穿着蓝色衬衫，也算是身姿挺立，在同龄人中已是不俗，和旁边坐着的薄阳还是有不可穿越的滤镜。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惊奇，站着从上到下打量坐着的我：“你今天真漂亮，特别不一样。”“沈老师也很客气呀，谢谢。”一个节目里，所有女生都是一样的旗袍、妆容，发型也是，只是我的头发最长而已，年久失剪。
“不不，你，很不一样。”我心想：嗯，可不，我年纪最大。又怕太刻薄，正干笑着，化妆师咆哮：“好了！你这头发太费手，又厚又硬，我小黑卡子都被你用光了。”我抱歉地嘿嘿笑。“你这头发拉直的吗？”“没有呢。”其实我一直有点自然卷，直到去年，听说过有人一夜之间头发全白，我是头发变直，人生真的太多想不到的事。
“是吗，这个黑色是染的吗？”“也没有，我头发一直偏黑。”化妆师边给下一个女生编发，边开玩笑：“那你这头发，可以卖两千块哦！”“千万别，”沈青比我着急，我笑笑，薄阳不知什么时候站起来，把我按在椅子上，用我的风衣盖住我的腿，我不知怎么，连谢谢都忘记说。
他挡住沈青，单膝跪在我对面，不知从哪拿出一瓶冰绿茶给我：“冷吗？”我？大哥你是不是有点分裂，又用风衣盖我的腿，又给我冰茶，还问我冷不冷。我本能地向后躲一点：“还好，谢谢你来陪我，马上开始了，你快去看吧。”“已经开始了。”他看看表，“我就在这里，一会儿你下台了就能看到我。”
果然，薄总说到做到。落幕，下台，每个人都在找自己的同伴，准备上场的，快速离场的，兵荒马乱中，薄阳在微弱的路灯下，拿着一双平底鞋和一条长长的连衣裙。那一刻，我合脚的高跟鞋变成小美人鱼的那一双，我们都站在黑暗里，他身后是灯火通明的后台。
他一步步向我走来，夜凉如水，五只巴掌大的蓝色蝴蝶在我的胃里扑扑棱棱。
他试图帮我拿琴，我后退两步，摇头，夜色无法吞没他的棱角，美好得像一个谎言，一座海市蜃楼。他前进两步，单膝跪地，拿着那双平底鞋，抬头看我，好像在问：“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