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正在打扫的阿姨,小声叮嘱,“麻烦帮我打扫得干净一些。”
这间屋之小,小到放了一张双人床就再也容不下其他任何家具,于是入住的时候他只能换成单人床,才把电脑桌、衣柜给塞进去,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喜欢那扇窗,也喜欢那些坐在电脑桌前埋头苦干的日子。
那对夫妻最让他觉得恶心的地方,其实并不在于他们失败的父母这个身份。
他们明明也是从西南小镇走出来的人,凭借着自己的努力上了名校,离开时拿的是母校最高奖学金,从本科到读研、读博,再到出国留学,他们每一步都走得很完美。可是当他们越是攀爬得越高,他们越是觉得曾经的记忆不堪回首。
那故乡的泥土在他们眼里,好似黢黑熏人的臭水沟,父母也被他们连带着故乡一同舍弃……
楼朝记事起后,爷爷奶奶就活在电话里、视频里,那遥远的故乡他也仅回去过一次,去参加爷爷的葬礼,而奶奶在爷爷下葬的当天也去了……
“家里”匆匆办了两场葬礼,楼朝却只是短暂的出现了两天,都没来得及记住回家的路,就又被带走了,因为他们有个甲方好不容易回国一次,机不可失。
他们留下了非常丰富的酬劳,那些穷亲戚们非常乐意为他们效劳,许多人都在夸赞他们孝顺、有出息,只有个别的老人不忍再看,别开脸,颤颤巍巍地离开了。
楼朝记得那天下了绵绵的小雨。
水墨青山,老者魂归故里,绵绵细雨里全是逝者说不尽的愁思。
汽车鸣笛声将他拉回现实,他坐在易锦阳的副驾上,半眯着眼昏昏欲睡,语调无力得只剩气息:“我想去个地方。”
易锦阳:“啊,去哪儿?”
楼朝:“回家。”
易锦阳把车停在路边,把手机拿出来递给他,“密码6666,你输入一下地址。”
楼朝很听话地接过来,然后输入地址,1775公里,需要18小时49分钟。
他把手机递给易锦阳。
易锦阳低头一看,两眼发直,但也只有短暂的两秒钟,他把手机放支架上,低低咳嗽两声,“行,那就系好安全带出发吧。”
“噗——”楼朝没忍住笑出了声,笑得不太舒服,接连咳嗽了好几声,“我逗你呢,去酒店吧,睡醒再说。”
易锦阳完全就是把“随心所欲”发挥到极致的人,他非常认真地告诉楼朝:“你想去哪儿,我就陪你去哪儿,多远都可以,多久都可以。”
“嗯,去酒店。”楼朝扶着额头,没力气跟他多说,“我困。”
他信易锦阳说的话,他也确实想去,但也确实不着急。
“那还是去酒店。”
易锦阳重新回到刚才规划的路线上,没十分钟便到了酒店。
车停在大门口,自有门童过来接过钥匙泊车,两人一前一后走进酒店大门。
易锦阳拿出一张酒店VIP卡递过去,前台不到一分钟便完成了入住办理。
“先生,您的房间已开好,跟我来这边上楼,到6楼出门右转。”
前台小姑娘领着他们进了电梯,亲自按电梯、楼层按键,随后还走进电梯,亲自护送他们。
楼朝抱着自己的胳膊,瞪着一双长见识了的双眼,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有钱人,完全不需要高声要喝什么“给来一间最贵”的套房。他甚至可以从头到尾保持沉默,也是个低调谦卑的姿态,但自会有人主动去完成顶级的接待。
“就是这间房,有什么需求可以通过酒店座机直接联系我们,退房时只需要到前台知会一声就可以了。”
“谢谢。”易锦阳十分礼貌地道了谢,将前台送走,锁了房门。
楼朝举步往前走,这是一间非常豪华的套房,自带一个高级浴缸,一米八几的大个都能跳进去扎猛子那种。
易锦阳见他有兴趣,主动提议道:“你要不泡会儿澡?”
说完又觉得不妥,脸红扑扑的往门口退,“你洗你的,我去帮你搬家!”
楼朝回头看了他一眼,易锦阳跟他对视,接收到了错误的信息——他以为楼朝在暗示他赶紧走。
于是他立刻马上拉开房门,走掉了。
离开前,脑袋从门缝里挤进来:“别泡着睡着了。”
说完,脑袋就没了。
楼朝:“……”
这执行力,不愧是争分夺秒的体育生。
楼朝却没有什么泡澡的兴趣,他非常迅速敏捷地洗了个热水澡,然后裹着浴袍一猛子扎进被窝里。
他应该是冻感冒了,身体加情绪的双重折磨,脑袋烧得昏昏沉沉,聪明的学霸脑子怕是已经成了一团浆糊,他只想好好地睡一觉,豪华套房的被子果然很舒服,沐浴乳的味道也很好闻,有点催眠……
这一觉他睡了很久,睡得很沉,然后他做了个梦。
易锦阳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