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帝薨得意外,导致丧仪之事并无半点准备,加上新帝要登基,忙做一团,为严帝悲痛倒排在了最后。
倒是海将军,陪着严帝棺木,护他最后一程。
海榴很晚才回了东宫,问了父亲如何,斜依塌上歇息。
看到程昱回来,都未曾惊讶,而是怔怔望了他许久,问:“你并不难过,是吗?”
程昱点点头。
见海榴仍看着他,担心是觉得他心肠冷硬,就解释:“他虽算我生身父亲,但我与他,只有杀母之仇,并无养育之恩。况且……他该死。”
海榴呼了口气,“我才在皇宫住了几日,就已觉得,这皇宫实在不是好地方。”
程昱低头,“是,这个地方,确实没什么好人。但是我会对你好的。”
“我倒觉得圣上,有些可怜。”
程昱走近,细细端详海榴,沉默了好一会,低声问:“榴儿是开始担心我了吗?”
海榴被戳穿,转身背过脸,道:“我暂住这里,你别老是随意进进出出。若是再这般,我,我爹爹不会饶过你的。”
她撂了狠话,为表不怕程昱,索性转身面墙躺下。
烛火闪烁,脚步声接近,海榴想着程昱若敢乱来,她就让他知道将军家的女儿到底有何本领。
可是,程昱只是走到了床榻边,静静站着,并未有所冒犯。
海榴等着他要做什么猫腻,却听到程昱说:“你先好好睡一觉,明日登基大典之后,封后仪式,你也有的累。”
海榴想说不要被封什么皇后,可是实在有些疲累,竟尚未说出口,就睡着了。
……
“小姐?小姐?”
海榴被摇醒,看着身边的沙燕几人,皱眉恍惚。
“小姐,要起来准备了。”
沙燕仍是年轻的模样,沙菊在旁边,还好好活着。
海榴这才清醒,原是又做了个梦。
不过这个梦,实在是长的很。
“陛下呢?”
沙燕几人狐疑了下,面面相觑之后,迟疑道:“小姐说的是程将军?”
海榴才觉失口,“他呢?”
沙燕几人于是你一言我一语,说了些宫里今日的忙碌,应该整夜未眠,回来探看过几回的程昱。
海榴这才起身洗漱,待梳妆好,终于魂魄归位,不再恍惚总记挂着那些梦。
吉时之前,程昱特意回来接海榴,海将军也跟着。
将众人遣散后,海将军问:“女儿,你对爹爹说,是想回西北,还是留在这里。”
程昱低声下气祈求,“我们已经成亲,只要你留下,你想做什么,我都随你,骑马也罢,射箭也罢,全由你。”
海榴有些为难。
外面候着的内侍,催促着时辰。
海将军于是醒悟,“我就说,石榴儿并不想嫁你。所以封后大典,便算了。咱们快些走,免得误了登基吉时。”
程昱又求,“石榴儿,你只当可怜我,要住进这样的皇宫。”
话说了一半,就被海将军拽着胳膊要往外拉。
“要来不及了!”
他被拽出七八步,还在回头看海榴。
昨夜梦境在心里摩擦,海榴还未想清楚,已经喊出声,“程昱!”
程昱眸色闪光,挣脱海将军,跑了回来。
“石榴儿!”
他的惊喜与梦境里某些时候重合,令海榴有些恍惚。
“我还没答应与你成亲。”
海榴低声喃喃,却在程昱抓住她的手时,并没挣扎。
海将军有些不悦,亦跑了回来,问:“女儿,你别怕。不用担心他做了皇帝便逼迫你。”
海榴面对父亲有些心虚,并没回答,却问程昱。
“我只是愿意帮你完成大典,以后,以后再说。我可没答应别的。”
程昱的嘴角已经绷不住。
“好好好!”
他连说几个好,拉了海榴,抢先跑出去,和海将军拉开十来步的距离,才重新施施然往外走。
海榴心里仍在打架,却还是随着他的脚步,他快亦快,他慢亦慢。
登基大典时,海榴看着高台上身着龙袍的程昱,心里有些不该属于她的情绪,不断在心里翻腾。
新帝登基,同日册封海榴为后。
之后,才是国丧。
夏日炎炎,严帝放了这几日,虽有冰块镇着,仍已是有些不妥。
下葬前日,帝后为严帝守灵。寂静夜里,颇为难熬。
程昱将几个蒲团横七竖八放在海榴身后,又直起身子,道,“你靠着我,睡一会。”
海榴微微活动了下,并未依他所言。
“让你受苦了。”
程昱语气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