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榴略一思忖,就回答道:“圣上,臣女不想成亲,太子妃也罢,招赘也罢,臣女都不想。臣女只想永远陪在父亲身边。”
严帝端详她,她便坦然仰脸,让严帝看清她并无撒谎。
“想必圣上也知道,我父亲,这些年,身上各种伤病,又中过几次毒箭,虽看着好似还好,其实身体已经很差了。天寒天热,对他来说都很难熬,下雨吹风,也会导致各种病症发作。”
严帝面色严肃起来。
海榴继续道:“臣女也曾劝过父亲,多多休养。可是,他老人家说,即便不为圣上,也要为了大葪,保住西北边疆。”
海榴并不想多说,她说了这些,便抬头,望了一眼严帝,眼里已经隐有泪水。
严帝望着海榴,看起来并无反感,只是神色更加郑重。
怎么看,严帝都不像是梦里那个令海榴仇恨的暴君。
可是思及先皇后亡故的真相,海榴心中又是一冷。
“你真的不想嫁给太子?”
严帝问。
海榴立即回答,“臣女并没那个心思,与太子殿下,也从无儿女私情,只因臣女和先太子妃比邻而居,而太子以前常常去看太子妃,因而才与太子熟悉了。并无其他原因。”
严帝则道:“太子难道不好?”
“太子自然好。只是臣女并无此意。”
海榴回答,心里却有些打鼓,不由想起梦里的严帝,背后一径儿发毛。
“哈哈哈哈!”
严帝忽然大笑,吓了海榴一跳。
“那就好!那就好!”
他的脸上仍残留笑意,却冷涔涔的。
“好孩子,你要嫁,也只能嫁给我们的孩儿。当年说好了的。你若是想嫁那个,哼!”
他嗤了一声,笑中渗出更多冷意。
“这两日,太后要宣你进宫,我都帮你挡了。若是今日之后,你被太后叫去劝说,只管说明你的心意即可,不必怕她强求。”
海榴心中暗暗舒口气。
她猜对了。
若是今上对纪玄祉慈父心肠,纪玄祉又何必使计想要接近海榴。他看中海家军,自然是因为,皇帝和太子,今上和纪玄祉之间,并不和睦,甚至多有提防。
这对于海榴算是新鲜消息。
毕竟,纪玄祉是今上唯一的皇子,既定的储君。
“臣女本就无此心,且我父亲也觉臣女,从小在西北野生野长,连世家大族都入不得,何况是入宫。”
她暗暗想,如何继续为父亲卖点惨,再刷点忠心。
却看到严帝忽然皱眉,整个人往前俯身了一点,探头望过来。
海榴忍不住往左右后顾了一下,并无什么。
“你那是朵明月痣?”
严帝忽然问。
“嗯?”
海榴怔了下,忽然想起,自己脖颈上,有个小小的红痣,是弯月状的。但是非常之小,若非凑近看,是分辨不出是个半圆还是月亮的。
可能她左右后顾,倒将这颗痣给展开明显了。
海榴很是有些不自在,下意识低头,将明月痣整个遮住,才道,“臣女行止不雅,冒犯天颜。请圣上赎罪。选做太子妃还是招赘,臣女希望都不选。不过,非要有个选择的话,臣女就招赘一个老实本分的。反正臣女家里也衣食无忧,倒不用别的,臣女父亲也觉得,臣女性情鲁莽,做不得官家夫人。”
海榴忙将话题又扯回去,顺便乱七八糟又表了一番忠心。
她低着头,余光里却能看到,严帝仍盯着她,还左右又看了看她的侧面。
海榴心下一惊。
她想起在梦里,严帝鞭笞父亲时说的话。
那些话,她原本以为只是为了威吓父亲,现在却后知后觉地生了怕。
其实过了没多久。但是在海榴心里,却过了许久许久,严帝才重又坐直。
“好孩子。你是哪年哪月哪日的生辰?”
海榴脑子整个发了毛。
这是什么意思,合八字?
她绞尽脑汁,想着要如何做,却听外面忽地脚步声响。
“圣上!圣上!”
白总管和任公公跌跌撞撞跑了进来。
“不好了!”
他们两个一片惊骇之色,上气不接下气,半天方说清楚事情,听得严帝脸色铁青,海榴倒吸一口凉气。
竟然有一队蒙面兵将从山下围了上来,呼呼喝喝,皆是西南之语。
因严帝不喜太多人进入玉泉苑,这里侍卫较少,又因对方有备而来,侍卫毫无防备,竟然有些抵挡不住。
两位公公慌了手脚。
严帝闻言却哈哈大笑。
他笑得几乎岔气,终于停歇,有些欢喜地道,“天道循回!天道巡回!我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