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榴爱射箭,所以以前他们四人放风筝,常与别人很是不同。
林禾依姐弟、纪玄祉三人,各自放飞风筝,然后让海榴去射。
先射中则输,后射中则赢。
林禾依永远是赢家,因为海榴不射她的,哪怕再低再近。
而林禾丛总是认真玩这个游戏,放的又高又远。
所以输家常常是纪玄祉。他不会如同林禾依那般摆明了放水,放的恰到好处。让海榴既有挑战性,又不至于压根没可能射中。
输家有惩罚。
惩罚都是林禾依事先定的。
比如,背着海榴放风筝。
比如,被海榴打手。
比如,送海榴一件身上所带之物。
比如,帮海榴梳个发髻。当然,林禾依会指导。
这些惩罚,基本都是纪玄祉受的。
想起往事,海榴心绪复杂,不过纪玄祉拿了弓箭给她,她还是射了一箭。
“榴儿好厉害!”
纪玄祉看着那只风筝飘然下落,笑着夸赞。
“不过忘了说好如何惩罚。你现下说也可以,别太难做。今日这些风筝,可都算是我放的。”
海榴却将弓箭放下,奔向精致的多层食盒。
“我看看有什么好东西。”
她拿了一个黄金酥吃,转身的时候,发现那边踏春的一堆人,似在朝这边偷偷张望,其中有一位,传说是最可能成为太子妃的小姐。
就问纪玄祉:“太子妃人选,都有谁呢?”
纪玄祉笑了下,没回答,却伸出手,在海榴脸颊上蹭了下,沾下来一点黄金酥的碎屑。
海榴对他做这样的事,并无特别想法。这几年,他们确实常如兄妹一般亲近。纪玄祉背过她,为她梳过头发,从她手里分享过吃了一半的点心。习惯摸着她的头发,叫她“榴儿”,甚至偶尔口称“乖乖”。
她唤过纪玄祉“哥哥”,像寻常人家的小妹一样,在做错事,或者想请求什么的时候,朝他撒娇卖痴过。
可是,以前可不曾想过,要嫁给纪玄祉。
哪怕是假的,想到这个,海榴也有些没法再如以前那般对待纪玄祉,因为他的刮蹭,微微羞红了脸。
等纪玄祉与宫人吩咐事情,海榴从背后看着他,心里有些迷茫。
梦里的事情,一件比一件可怕,她寻思了一圈,和父亲逃走,乃是下下策。或许抱住纪玄祉的储君金大腿,此事能转圜过去。
那么他父亲乃是储君之岳父,当不会怀疑叛国。
也没了看不起皇家,反对婚事之罪。
另外,她成了太子妃,尊称严帝一声皇父,严帝总不至于再对她如何。
而且在梦里,海榴得知,父亲因多年伤损,早该好好疗养休息,实在不适合再奔波鏖战。
她既然没法为父亲撑起海家军,至少可以保障父亲安稳度日。
还有让人去寻的大夫……
“想什么呢?”
海榴转头笑,“看那只风筝飞得好高。”
玩了一会,坐下歇息时,断续有人来向纪玄祉问好。
海榴怕耽搁了别人巴结纪玄祉,寻了个理由,带着沙燕走远些,漫不经心采摘野花。
沙菊小声道:“小姐,刚才我转了圈,听到工部尚书家夫人和英国公家夫人说话……”
沙菊并非自作主张八卦,乃是遵循海榴往日的吩咐。
聚会有什么意思,无非是想趁机探听下,各家各户都在忙些什么新鲜事。
“英国公夫人让工部尚书吕夫人不要担心,说她改日带吕小姐进宫,面见太后娘娘。还说太后最喜欢聪明的姑娘,肯定会喜欢吕小姐的。”
“那边有位小姐,就黄衣服那个……”
沙菊暗暗指了下,“我觉得她看着小姐颇为仇恨,可是,她和小姐,也没什么过怨啊。”
“她似乎有些冲动,不过被身边那个公子拦住了。”
海榴认了下,也想不起。
她和纪玄祉在一起,说招惹喜欢纪玄祉的小姐嫉恨,也是有的。不过那位小姐,身份低微,寻常与太子说不上话,即便是喜欢,也当无多大恨意。
主仆几个边走边说,待说了差不多。回头看了眼纪玄祉,还被老郡王拉着说什么,海榴转了个方向,朝着人群走去。
海榴在京中,倒也相交几家夫人小姐,不过不十分热络罢了。
她捡着该打招呼和喜欢的,寒暄几句。
这么一路过去,倒是越走越远。
向兵部尚书家家眷那边走时,正好走过沙菊所说的那位黄衣小姐。
她果然一脸恨意,看到海榴走近,就“呸”假唾了一口。
海榴停住脚,沙菊已经攥紧了拳头。
“你是哪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