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榴愣了一下,然后微微噘嘴。她想着是,自己这次遇险,让纪玄祉过于担心,才有了奇怪的想法。
“以后不会了,以后一定小心。我也没想到,阿八会……会突然这样。”
海榴偷偷觑了眼纪玄祉。
“想必,他是恨我和我爹爹,想要报复。不过,他虽劫持我离京,却并未伤害于我,在雪山上,还将御寒衣物全给了我,勉强也算恩怨相抵,所以,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榴儿……”
纪玄祉被这些无关紧要的话耗尽了忍耐,他忽然抱住海榴,将她往自己怀里紧紧搂着,几乎是要嵌进去。
“答应我。等回京,我便去求陛下赐婚。你早些嫁进东宫,我每日能看到你,才能心安。”
海榴被抱得透不过气,这些话听到耳中,闷着声音,含含糊糊的。
不过意思还是听了明白。
她还是觉得,纪玄祉是被这次的事吓到了,过于担心她,因而乱想办法。
说来说去都怨自己不小心,还有阿八那个混蛋。
“答应我。答应我。”
纪玄祉和海榴在一起,总是和颜悦色,如今低沉的声音中,忽然多了几分威压和不可违抗,让海榴觉得有些陌生。
她使劲挣扎,终于得以抬头,看见一张放大的俊脸,往日极为熟悉的,竟有些难辨面容。
下意识地起了警惕之心,从喉咙里含糊呜咽,“太子殿下?”
长眉微凛,眸色晦暗,如同笼罩了乌云的天空,冷冰冰压下来,让马车里的空气几乎都凝滞了。
海榴觉得几愈不能呼吸,无意识打了一个颤。
就把手搁在两人之间,暗暗用力推拒。
又觉自己这样的行为有些疏远,忙解释,“冷……怎么觉得又冷了。”
说着,伸手去够之前盖在身上的皮毛褥子。
马车离了澧水河往南行,天气就暖和了,这褥子便被弃之了角落里。
“冷?”
纪玄祉问,脸色似乎如冰雪消融,又染上了温柔和暖。
“嗯。”
海榴猛点头。
纪玄祉放开抱着她的手,她便往马车一角又退了退,然后就手接过褥子,将自己盖了起来,闭上了眼睛。
“殿下,我再睡会。又觉得困了。”
闭上眼睛,却并没睡着。
长长密密的睫毛,如风中鸦羽,轻颤不停。
红唇紧抿,因着脸色苍白,愈发显得鲜艳丰润。
纪玄祉微微仰头,喉结耸动,空咽一口,盯着那张脸愣神。
等到了一个镇子,停下歇息休整,那两个侍女又被程昱送了来。
海榴瞟了眼纪玄祉,留下了人。
再上马车时,她是想着和侍女同车的,但是看到纪玄祉略显疲惫的脸走近,又没说出口。
堂堂太子殿下,为了她离京涉险,又待她宛若亲生兄长,她不忍心说一个“不”字。
但是在车上,海榴坐在了马车一角,而没有像之前一样,与纪玄祉并肩而坐。
纪玄祉却并未说什么,沉默着坐到了另外一角。
行了许久,海榴有些口干,舔了舔嘴唇。一直并未看向她这里的纪玄祉却忽然问:“可要喝水?”
一路上,他就是这样,嘘寒问暖,比沙燕还要细心。
海榴摇摇头,但是纪玄祉并未看向她。
海榴只得微微向那边侧身,伸长胳膊,用手指尖捏了点纪玄祉的衣服,阻止他。
“我不渴。太子……殿下。”
但是纪玄祉已经开始动手,热起了茶水。
海榴接过来喝了一点,察觉到直直射来的目光,有些不自在起来。
她仰头,眼神有些躲闪,有些慌张地举起杯子,“殿下要不要喝?”
这话说出她便后悔了,纪玄祉却接过她手中的杯子,里面其实只剩了小半口,他仰脖喝进嘴里,将茶碗放下。
海榴更加不安起来,她看着那半口茶水被纪玄祉倒进嘴里,又吞咽下去,慌忙收回目光,侧头瞧了眼身下铺着的厚实毯毡,说:“要是依依姐姐在,我就不会被阿八掳走了。说不定依依姐姐压根就不会让我留下阿八和万里。她那么谨慎,肯定觉得阿八不像好人。而且,若是依依姐姐在,我也不会一个人跑去骑马。依依姐姐定然会陪我去。那么,桃花说不定也不会被阿八惊得坠了崖……况且,依依姐姐心善,即便是那样,她肯定会劝我,他既然不是故意的,就莫再追究,不要抢别人的马,也不要逼人做马奴。那么,就也没有后面的事……”
她喋喋不休,说个不停。
但是马车里,却安静地可怕,有一瞬间,她几乎觉得是自己一个人在车里。
慌忙抬头,却正好撞进纪玄祉的眼睛里。
舌头立时打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