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你义妹!呸!不要脸!”
海榴方才一阵抽痛,来不及打口角官司,如今缓了过来,立时怒骂。
“我是海将军义子,你是海将军之女,你怎么不算我义妹呢?除非,你不是义父儿女?”
程昱一边说,一边盯着海榴打量。
秀气的眉头仍皱着,小巧的嘴唇也微微用力,但是容面之上,大体是自然舒顺的,不似有很大疼痛。
他暗暗松了口气。
海榴又被惹怒,不过脚上一个抽痛,让她又苦着脸抽了一口气。
“你滚!”
“殿下……”
她本觉得自己缓一下,就能站起来走了,完全用不着别人相扶相抱,如今被程昱气到,反朝纪玄祉张开了胳膊。
纪玄祉低头抿唇,稳稳将海榴拦腰横抱,沉步往外走。
“海!榴!”身后,程昱似乎咬牙切齿。
海榴觉得他好笑又可气。
他还真的,为了和海榴作对,任何事情都要对着呛。太子见她受伤想相助,关他什么事!这也要凑上来惹人讨厌?
不过海榴亦是。
她就是瞧着程昱不顺眼,见到就恨不能上去给他使个袢子。
往前走了一段,海榴忙道:“殿下放下我吧,我能走。”
纪玄祉却轻声道:“等大夫看了再说。”
这几年,海榴虽和纪玄祉情同兄妹,往来颇密,但是,纪玄祉是霁月清风之君子,虽总爱轻抚海榴的头发,偶尔相护时,急切之下,也牵过手,揽过背,但像如今这样抱着走这么久,却还没有过。
而且,毕竟年岁大了,海榴多少有些别扭。
还待挣扎,抬头看到纪玄祉面色坦然,毫无二念,反为自己心里的那些别扭羞愧起来。
海榴干脆转脸,面向纪玄祉怀里,不再多说。
纪玄祉抱着海榴走了许久,才到了白石园,大夫来看的时候,海榴已经觉得自己无碍了。
方才只是扭了下,一时的疼痛而已。
等大夫走后,两人坐在白石园的廊下,海榴才发现,这园子,竟与外面完全不同。
白石园,仿佛是仿建的西北风景,一木一石,都是西北的特色。
连他们两人并坐的,也是海榴曾对纪玄祉提起过的,青石做的长条凳。
只是海榴身下,垫了一只绣着石榴花的软垫。
海榴转头朝纪玄祉看。
纪玄祉笑着点了下头。
“以后,你若是想念西北,就来这里。还有什么觉得不像的,我再让人慢慢改。”
海榴在一瞬间有点儿鼻子发酸。
她想念西北,是因为那是生长的故乡,更多却是因为,她牵挂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她的爹爹,那个从小就宠她惯她,恨不能为她上天摘月亮的爹爹。
只有西北的风景有什么用。她的爹爹,忽然不再是她一个人的了。
“怎么了?”
纪玄祉伸手,在海榴发上轻柔抚过。
“京城自然没有西北好,等以后,以后……”
他叹了口气,“怨我,没能好好陪你玩,让你少想念些故乡,也没有能,在你想回去的时候,陪你回西北。”
“不是……”
海榴仰头,“殿下是太子,怎么能随便跑来跑去。再说……”
她虽信赖纪玄祉,但……
海榴低下头,“京城才好呢,你不知道,西北什么都没有,气候又差,一年四季,只有春夏有绿色,吃食也少……我就是偶尔念念。”
“那就是了,你想念什么,就告知我……我找了个厨子,从西北来的,连他一家人都搬来了,就放在这里,以后你可以常来,和他们说说西北话,吃些地道的饭菜。”
纪玄祉哄了海榴一会,看她心情好起来,才试探着问。
“你若实在不喜他……我想办法,让他先回了西北?”
“什么?”
因正在说西北一种吃起来酸溜溜的野草茎,海榴懵了下,才会意到纪玄祉说的“他”是谁。
这次她没隐瞒,叹了口气,满脸怏怏之色,开口却是说:“他在哪里,又不重要。”
如果他是父亲的私生子,连他生死,都不重要,何况在哪里。
海榴又叹口气,忽然转身,灼灼盯着纪玄祉的眼睛。
“殿下,你也会,忘记依依姐姐吗?”
此话一出,纪玄祉立时阖目,双唇紧抿,面色如水。
海榴咬了下唇,心生后悔。
“殿下,我就是随便说说,你莫难过。你自然不会……”
心里这么说,却因为程昱的事,有些不确定起来。
偷偷瞄了眼纪玄祉,他已睁开眼,却仍微微垂着眼角,双眸半遮半掩在长睫之下,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