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康也知世界广阔,我如蚍蜉,但我……愿用医术救民之疾苦,哪怕那些恶疾再如何难缠,也要为万民争一个平安喜乐!”
陆远康猛然抬头,挂满浊泪的脸上,满是决然之色。
他的双手微握,指甲扣进了地板之中,坚定道:“纵医路漫漫,吾愿尽吾心,宁九死亦无悔!”
陆三生错愕了一下,旋即抚掌而笑,欣慰无比,道:“不愧是我陆氏后辈的族长,有我当年的风范。”
听闻夸赞,陆远康擦着眼泪,嘿嘿笑了起来。
“远康,你知道<斗鬼九拿>是怎么来的吗?”
陆三生被陆远康感染,内心起了一抹涟漪,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陆远康摇了摇头,道:“此医术已失传太多年了,细节着实不知,还请老祖宗细细道来。”
“大秦王朝时,兵荒马乱,民不聊生,彼时我刚从天心山上下来,懵懂万分,一腔热血,不忍看苍生百姓沦落到易子为食的下场,便违背了观主的言戒,那是我第一次施展所学的医术……”
陆三生长长叹息一声,陷入了回忆之中。
之后的两年,哪里有疾病,他便去哪里。
体验了生死离别,世间的多舛与苦难,谱写出了一本《疑难杂症论》,留在世间,福及众生。
由于天心山的修炼方式独特,开山祖师留下了明确的训诫——
不得沾染太多因果,救人有度,否则会天降责罚。
陆三生所做的事,已经酿成了火焰之劫,危及了整个道观。
观主立即让陆三生回到天心山,跪在帝神相下三天三夜,若肇事者诚心悔过,整个道观是有一线希望渡过火劫的。
三日,大风大雨不断,火劫将至。
六个百丈高台,五大长老,至尊观主傲立于上。
最下方的行刑架上,陆三生被玄铁锁链捆得严严实实,凄惨无比。
“大胆陆三生,胆敢乱世间因果,引大限火劫至我观,你可知罪!”
五道低沉的声音响起,阴森无比,仿佛来自幽冥一般。
“轰隆隆!”
一道惊雷划过天际。
漫天的云仿佛瞬间燃了起来,烧红了一整片天宇,正在向天心山扑来,触目惊心!
“我……无罪。”
陆三生脸上都是淌血的鞭痕,倔强无比地昂起了头。
随着话音落下,天火再度向着道观涌来,空气中充满了湮灭的气息……
“混账!你可知,你放出此话会有什么后果!”
五大长老和观主惊怒至极,纷纷运起至宝向陆三生砸去……
“轰!”
剑,锤,棍,拂尘,铁锁,八卦,六件至宝瞬间砸在了陆三生的身上。
一瞬间,他的身躯都被砸了出去,吐血不止。
“咳……”
陆三生在地上爬动了一下,吃力地睁开了眼睛……
他不懂,修道者只图自身长生,独善其身,却不能救济天下。
既然如此,长生有何用!
他闻到了天劫的味道,无边的火焰已经包围了道观,正在向观内所有人席来……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难道……真是自己错了吗。
陆三生无力地再度栽倒,捂住嘴,失声哭了起来。
这一年,他十八岁。
同岁的小道童,还在山上无忧无虑地牧牛,饮马,诵道。
而他,走过了兵荒马乱,见过了山河破碎,看到了背井离乡,妻离子散。
看到了患病的丈夫把最后一口粥,留给了辛苦哺婴的妻子。
看到了濒死的老者,用最后的力气把素不相识的路人救出冰窟,自己沉入了水底……
看到了一生治病救人的老医者,也看到了扑到车辙下救孩子的大恶人。
这世界,如此瑰丽,这般令人着迷。
我……有什么错?
“孽天!此事……与天心山所有人无关。”
陆三生颤颤巍巍地站起了身形,吐出一口血,指天而笑,“我……陆三生!独扛天劫!”
一瞬间,观主和五大长老呆住了。
下方瑟缩哭喊的小道士们,也都怔住了。
天劫由灼烧整个山脉的火海,开始收缩,凝聚,化成了一柄弥天长剑,对准了陆三生一人。
“陆三生,你后不后悔?”
一道亘古苍凉的声音,从云层中传出。
湮灭的气息越来越浓厚,几乎要将陆三生烧灼干净。
“我自然是后悔的。”
陆三生流着泪,仰天大笑。
旋即,他弯下了腰,仿佛魔症了一般。
“我后悔没有看尽山清水秀,后悔没能看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