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龚翠好像是在房里自缢了,胤禟吓坏了,可怜巴巴地扑到胤礽跟前,小小声道:“昨天我故意找借口骂了她一句,她当时就哭了。二哥,你说她会不会是因这个寻短见了?自我出生,她就服侍我,一直挺妥帖的。”
胤礽能理解胤禟的矛盾,察觉到龚翠不对劲儿,害怕她,怀疑她,想驱赶她,又怕是自己判断错了,伤害到了对方。
胤礽拍拍胤禟的头,“应该不至于。”
“那她为什么会死?”胤禟嫩嘟嘟的娃娃脸上挂满了疑惑和忧愁,眼里有泪水在打转。
“你真想知道她为什么会死?”胤礽问。
胤禟点点头。
“行,二哥帮你查查。”
前一世胤礽没听说过九阿哥身边的大宫女死了,不过这种死人的事在宫里一向会被低调处理,估计是他碰巧干别的事,没注意到。
胤礽去了龚翠的房间查看。
尸体吊在房梁上,脚下有一张方桌和一个被踢翻的凳子。吊绳是一块上好的锦缎,与龚翠的身份并不匹配。床上摆着针黹,看来这块锦缎应该是龚翠拿来给胤禟做衣裳用的。
胤礽让人把尸体放下来,检查了龚翠的脖颈、口鼻和眼睛等处。
脖颈有一道勒痕外,口鼻周围略有肿胀,指甲缝里有微量皮屑和血迹残留。
龚翠确实死于窒息,但不是吊死,而是被人借用之类的东西捂住口鼻窒息而死,死前她在挣扎的过程中抓伤了凶手,在指甲缝里留下了死者的皮肤组织。
这明显属于他杀。
胤礽命人细致搜查房间,有太监在床底的石砖下面搜到了一包粉末。经验证,这包粉末是砒|霜。
按惯例,龚翠的死上要报了内务府慎刑司。
慎刑司很快就来人调查情况。
负责验尸的是慎刑司专门负责勘验女子尸身的老宫女魏珠,验尸非常认真仔细,很快就断定了龚翠属于他杀。
慎刑司郎中朱泰听了魏珠的回禀后,眉头皱得极狠,对魏珠道:“你可知道九阿哥身边的大宫女如果是被人害死的话,会牵动宫里多少贵人关注这门官司?皇上肯定也会过问。到时候咱们查不出什么所以然来,脑袋都得搬家!一会儿听我的讲述就是,你不要说话。”
魏珠看一眼朱泰,欲言又止,最终抿着嘴闷闷地点了点头。
随后,朱泰就进屋,恭敬地向太子和九阿哥禀告:“经奴才们仔细勘察,龚翠系自缢。”
胤礽看一眼朱泰,暂且没说话。
“她为什么要自缢?”胤禟追问。
朱泰:“经仔细查问得知,龚翠的母亲在三天前刚刚病故,龚翠父亲早逝,她自小与母亲相依为命,母女感情极好。想来是龚翠得知了母亲离世的消息,没能尽孝,十分伤心,今晨她头疼,怕是因为昨夜偷偷哭了太久所致。等到了白日,终究还是想不开,便追寻母亲而去,想在九泉之下继续为母尽孝。”
“她真是个至纯至孝之人。”胤禟恍然,吩咐身边太监,“她家中可还有人了?送些银子过去。”
“朱郎中不去说书,真屈才了。”
胤礽突冒出的一句话,令朱泰莫名心慌了,但他还是坚持说这就是调查结果。
胤礽看向朱泰身后的魏珠:“你也这么认为?”
魏珠慌张跪地,立刻感受到朱泰威胁的目光,同时也感受到了来自太子的审视。太子爷虽然年轻,但他的目光与朱泰比起来,更为犀利。
魏珠心一横,如实道出了尸检结果。
“魏珠,你最好想清楚你在说什么!”
一个专门负责验尸的老宫女,身份卑贱又晦气。如果她敢公然背叛得罪了上级,就算他被撸下马了,下一任慎刑司郎中也不会待见她。
“好大的胆子,敢在我太子哥哥跟前威胁人,掌嘴!”胤禟对魏珠道,“你别怕,有太子二哥和我给你撑腰。”
魏珠应承,继续道:“龚翠指甲里有血肉,她死前一定抓伤了凶手。将一具尸体吊在房梁之上,需要很大的力气,如果是女子的话,至少要两名以上——”
魏珠边说边把怀疑的目光投放在胤禟身后的宫女身上。
胤禟顺着她的目光往身后看,刚好看到宫女琴韵的后颈上有一道鲜红的抓痕。
琴韵慌张地忙捂住自己的后颈,摇头否认,但此举无异于宣告她就是凶手。
很快,琴韵就受不住审问,承认她和花月、麝香合伙杀人的行为。作案动机源于她们嫉妒龚翠,他们同为九阿哥身边的大宫女,龚翠因为在九阿哥身边最久,最被看中,总一个人独吞封赏不说,还对她们颐指气使。
今天上午,龚翠把她们三人叫到房里,要她们分工给九阿哥做一件特别的衣裳。她们三人分到的都是最繁重复杂的活儿,龚翠只负责缝盘扣。龚翠却嚣张地说衣裳只算是她一人主张做的,她们三人只是帮忙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