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街上行人熙来攘往,眼看那酒坛子就朝路旁摊子边上一年轻女子砸去,朱红色窗牖却蓦地窜出一道雪色身影,一手擎住那飞旋而来的酒坛,同时袖中折扇反手一甩,玉骨折扇半开,稳稳当当落在段尘面前的矮桌上。
段尘伸手按住正在打旋儿的折扇,凤眸微抬,就见对面李临恪正眼带笑意盯着她瞧。两人不约而同朝对街望去,展云侧身而立,一手托着酒坛子,旁边那身穿浅绿色长裙的女子正浅笑着与他道谢。
朝那陌生女子轻轻颔首,展云半转过身往这边看来,弯月眼眸半染阴霾,清俊面容也显出愠怒。李临恪却故意抬了抬眉,湛蓝眼瞳闪过一丝挑衅,唇角勾着一抹恶作剧般的笑容。
展云略显冷淡的别过眼,再看向段尘时,已经恢复平日里温润面色,唇畔也噙着清浅笑容,似是让她安心。再看窗边几人,也是刚刚坐回去的姿势,各自面
色都不太好看。
李临恪低声笑道:“怎么办,上好的一坛子梨花白都赠予了你的心上人,落儿要拿什么赔我?”
段尘收回视线,知道这人是有意逗弄自己,清冷凤眸大胆与人对视,段尘唇角微勾,轻声道:“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帮你把凶手揪出来。”
李临恪故作为难的蹙了蹙眉尖,食指指节却不慌不忙的敲着桌子:“这样啊…好像我有些吃亏…”
段尘面不改色看着他:“找到真凶后,如若你有本事抢在官府的人前头…”见李临恪挑起一边眉毛,段尘又轻声继续道,“我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要他李临恪有那本事,对那凶手是杀是剐,便都交由他一人定夺。
李临恪半晌不语,只一径盯着人瞧,唇边笑意却愈加深浓。转过脸看向对街茶楼里那一桌子人,李临恪低声叹道:“在外这几年,你结交了不少好朋友。”
段尘没有接话。李临恪转过头,一脸惋惜的蹙起眉尖:“我还真挺舍不得放你走的。”
“西夏虽然地处西北,这几十年却日益繁盛,虽赶不上江南水乡温柔,却也别有一番好景致…”李临恪一边说,一边在指间把玩空了的酒盏,眉宇间也隐隐透出一缕寂寥,“这世上什么人都有,可如你这般有趣的女子,实在是少之又少…”
段尘听他这话不似之前轻浮,倒显出几分罕见的诚挚,面色也不禁略微和缓。
李临恪却蓦地一笑,嫣红唇瓣弯出有些狡猾的弧度:“不过如今乾坤未定,一切言之尚早。或许有一日,落儿你冠上我李家的姓也不定!”
段尘眸色微冷,抿唇不语。
李临恪将她面色变化尽收眼底,指尖酒樽一撂,溢出一声长叹,唇边的笑也显得有些无奈:“你这丫头,可知我为你费了多少心思…倒被那毛头小子抢了先,换做谁也不肯甘心。”
段尘面无表情,侧眸看向窗外,清冷目光锁定那抹雪色身影。他身体还未大好,刚才那般催动内力,又明显动了怒,不知会不会伤到元气…
李临恪半眯起眸子,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又转而凝视她略显疏离的面容。心下略感不悦,李临恪扬手甩出一只酒樽,淡青色珠帘发出清脆声响,酒樽被人及时接住,先前那人垂首出现在门口。
“你要的人。以后若是有什么事想见我,直接来这里找他便好。”李临恪嗓音微哑,一双湛蓝眼瞳眸色幽深,定定看着对桌女子。
段尘调转视线,朝他轻轻颔首,遂起身朝外面走去。
李临恪看着那道清瘦背影,不禁低嗤一声,眸中浮现淡淡嘲讽,这世上,倒有比自己还薄情的人!
跟从那人一路走到外间,段尘停住脚步,轻声说道:“我有几位朋友还在对面茶楼等着。”
那年轻男子点点头:“公子请便。”
很快,众人跟着段尘一同来到绿纱坊,仔细询问过死者基本情况。展云跟店家借了纸墨,将男子所言一一记下。
时当正午,众人与男子告辞,在附近找了家饭庄用
午膳。
照例,段尘坐在展云和赵廷中间,依次排过去是周煜斐,萧长卿和左辛。等菜的功夫,萧长卿睁圆眼眸询问段尘:“小段,我看那姓李的跟你讲话时,一连笑了好几次。你们都说什么了?”
其余几人也都看向段尘。段尘抿了抿唇角,凤眸半垂:“也没什么。不过是跟他做了笔交易。”
段尘抬眸看向赵廷和周煜斐:“我和他说,一旦查明真凶,如若他有本事抢在咱们前头抓人,就随他去,不会跟他要人。”
周煜斐挑了挑眉,一双桃花眼隐含戏谑瞟了展云一眼,又笑着看向段尘:“我说段尘,你这事做的可不大厚道。为了你的行之,连带把我和曹大人都给卖了!”
赵廷也皱起眉,显得有些不悦:“不管怎么说,抓人判刑也是官府该做的事,你这样,不等于允了他动用私刑么!”
萧长卿侧眸白了这两人一眼,有些没好气的说道:
“你们两个听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