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头天下午出了仵作房,去到那几名死者的家中以及平日办公地方,向其家人朋友询问死者生前常去的酒楼饭庄。不过当时时辰稍晚,没能一次问完。因此第二日清早用过朝食,四人又继续头天工作。
原本两人一组做事最为便利,还能节省时间,偏段尘此言一出,那三人一同摇头齐声反对。展云算是最温和的,赵廷也只是态度强硬,唯独周煜斐情绪激动,一颗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地,往日勾魂桃花眼此时盈满惊恐,一连声的说“不可以”。
段尘昨夜几乎一宿未眠,再加上白日时在豫柳山墓前哭那半晌,早上起来后一双凤眸又红又肿,脑子也有些混乱。听周煜斐那哭天抢地跟要卖了他似地一阵嚷嚷,不禁小脸儿一沉,冷声道:“不可以什么?要不你和我一组,要不四人各走一边,更快!”
周煜斐从吃朝食那会儿起就发现赵廷和展云之间有些不对头,若说从前只是暗中较劲,如今可就是明摆着不对付。从眼神到动作,从拿筷子到端馄饨,这俩人一大清早就没停过折腾。也就段尘那自己琢磨事儿,没太注意两人动静。可他在旁边看得清楚啊!
因此段尘话一出口,周煜斐就已经预料到,这两人谁都不让步的结果很可能就是把他抓去充数。可要是让他和段尘一组,不用他那镇日逼婚的老娘,眼前这俩就当场把他卸了!
果不其然,段公子话音刚落,小王爷当即眼风一扫,那意思你敢同意!周煜斐连连摇头,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哪!展云却一直浅浅笑着,直看得周大人后背一凉,这个更开罪不起…三人正在那你来我往频递眼色,段尘已经起身出店铺往外走了。
赵廷跟着起身就要追,却被展云折扇一甩拦住去路:“让熠然去吧。”展云看了周煜斐一眼,示意他赶紧跟着,又压低嗓音说道:“没看见尘儿眼睛都肿成那样了么?”
赵廷皱着眉重新坐下:“你知道怎么回事?”
展云老实摇头:“不知道。”
赵廷叹了口气,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那人瘦削背影:“到底怎么了…她昨晚,不会哭了一整晚吧,怎么眼睛那么红…”
展云缓缓收拢折扇,清俊眉眼染上一抹忧色:“至少是一夜未眠。”
大街上,周煜斐走在段尘身边,有些不自在的拧了拧肩膀,瞥了眼段尘侧脸,又看向前方,慢悠悠调笑道:“怎
么,是谁那么大胆惹咱们小段公子不痛快了?来,跟我说说,怎么着咱也是吃皇粮的人了,谁敢跟小段公子过不去,就是跟我周煜斐过不去…”
昨天一整天发生太多事。先是豫柳山下神出鬼没话中有话的陌生男子,接着是李临恪的亲笔书信以及那只别有深意的白檀木簪,到饭庄吃饭又得悉这次的案子很可能和西夏或者辽朝有关,又是验尸又是问话的累了一下午回到王府,最后竟然冒出一个自称是江家后人的神秘女子…最关键的是,段尘深吸一口气,那个人,怎么会和娘亲长得如此相像,而且,虽然拿不出白玉手串也写不出柳体小楷,那人却知道不少一般人绝对不可能了解的内情!
见段尘面无表情也不吱声,周煜斐索性交叠起双臂,半眯起眼看向远处。吊儿郎当走了一段路之后,周煜斐收敛起面上惯常的不羁神色,低声道:“你应该知道,那两个人都喜欢你喜欢的要命吧?”
段尘沉浸在乱成一团麻的诸多线索中,正竭尽全力试图找出那根最为关键的主线,猛地听到身边人出声。先是有些迷糊的转头看人,反应过来对方说什么之后,又很快转回脸,半垂眼眸没有搭腔。
周煜斐哂笑一声:“看这样子是知道了!怎么,你是打算就这么抻着?”
见段尘仍不吭声,且唇角微微勾起,周煜斐不禁气不打一处来,侧过身扶上段尘肩头,将人整个身子扳过来面对自己,话语间也带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你这丫头,怎么恁地磨人!”
“那俩家伙从七岁起就认识,到现在都快二十年了。赵廷那人是傲,可我从没见过他和行之红过一次眼,你别瞧好像我和赵廷走得近,其实平常总是他们俩合伙欺负我,他们俩那可是能换命的交情!”周煜斐越说越激动,钳握着段尘肩头的手掌也不自觉越收越紧,“你喜欢谁不喜欢谁趁早让他们俩知道,都不喜欢也没关系,早知道早死心早好。你没看出他们俩是动真格的么!那么多年的好兄弟,你忍心让他们俩为了你反目成仇?”
段尘静静看着周煜斐,半晌,才缓缓开口:“我知道了。”
周煜斐仍是不信,抿着唇还想再说什么,段尘却先一步开口:“我知道该怎么做,不会让你为难,更不会让他们两个反目。你虽然不喜欢我,但总该相信,我说出的话,一定做到。”
周煜斐一直紧紧盯着段尘双目,之前兀自说的热烈,一心想让她听进自己的话,所以没注意到对方神色。这会儿才发现,段尘一双凤眸虽红肿的厉害,眼神却清澈若山涧
溪流,清冷宁静,其中流淌着他看不明白的情绪。又察觉到自己握着她肩头的手掌收的极紧,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