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赵恒川微弱的叫他一声,带着些淡淡的窘迫和不满。
常莒南见他默认,感觉自己都要疯了,“你、你就是没打算放她回去,你是要留她在韶华!可既然这样……为何还给她下那种药?”
赵恒川忽然眉峰轻挑,“师傅什么都知道了?”
常莒南立马胡乱编排起来,“前几日夜里你忽然去见她,我还怕你性子一起就把人杀了,彻底断了后路。结果、你倒是没下杀手,可是那药……你究竟怎么想的!”
赵恒川听后略感轻松的笑了一下,“我的子嗣众多,皇子公主承欢膝下,不差谁再多生一个少生一个的。我既当初答应了立她为后的,自然会说到做到。可她能通鬼神之力,恐怕寿命能把我熬死两个来回。这样没了孩子,也免得她拿捏住下任新君。师傅,我既能关她一年,就还能再关个十年百年的,都没什么差别。大不了也学学天韵的老皇帝,喜欢的都拉着殉葬就行了。”
这话哪是个当皇帝的嘴里能说出来的,常莒南盯着他目瞪口呆。
赵恒川便又补充道,“退一万步讲,若是她此番真能逃回天韵,往后也不会给薛止生下子嗣。当初薛止不立后宫的事闹的沸沸扬扬,现在还不是松了口,就看那信口开河哄小姑娘的胡话还能撑多久,我就等着她悔不当初那天。”
常莒南怎么想都没有回旋的余地了,这事已经是不能善了。他沉默着看了大徒弟半晌,早已无话可劝,只好甩袖而去。与其在这里看臭小子顽固不灵的气人,还不如快些劝回赵敬川。
赵恒川正要转身回去躺下,却瞥见了桌上木盒的盖子已经被打开,精巧的盒盖花纹边缘露出黑色的缝隙。他心头一跳,连忙伸手掀开盒子,可是里面已经空了,钟离英带回来的小鬼已经不见。
他犹记得钟离英把小鬼带回来时沉睡不醒,后来日日查看,也没见它动过,怎么忽然就跑了?赵恒川将盒子扔在桌上,发出啪嗒一声,然后愤怒的看向入门处。常莒南离去时掀开的帘子还在晃动着,不住的透进寒风。
“来人。”赵恒川咬牙喊人,外头立刻有守卫应声。
赵恒川慢慢坐回原位,手指死死地扒着桌角低声道,“去看着他、看着常太傅!”
“是。”守卫在外头应声离去,应该是追着人走了。
赵恒川想了想连忙去翻看桌案和抽屉,折子和书信都在原处,并未发现有什么东西不见的。他稍微松了口气,却散不尽心头阴霾。
——
第二日,米将军再次押着阿乌来到阵前。天韵的营地已经往后挪出了三十多里,两军对持时,气势早就没有了。
米将军依旧把刀子架在阿乌脖子上,引着战马往前走去。阿乌还是那样大头朝下的挂在马背上,她微微侧着头,能看见的依旧是远处一线人马中站在最前面的那个人。他站在寒风凛冽中立着,衣袂翻起,也脱离了身后兵将独自迎来。
阿乌看着薛止的身影,低声说道,“我记得米将军的儿子还在皇城被软禁着,你猜,班师回朝后赵恒川会不会放了你们一家生路?”
“……”米将军没有搭话,让她的问题飘散在风中。
但阿乌相信他听进去了,还继续道,“我倒是相信米将军世代忠良,可惜赵恒川是跟您结了梁子,你不计较,他可怕你计较呢。”
“你住口,若不是你这妖女,也不会引得皇上残害忠良!”米将军把刀往她脖颈上压了压威胁她。
阿乌咯咯笑起来,“说起残害忠良~您远在边关知道皇城死了多少人么,都是我和皇上一起干的~他要是个明君啊,肯定就把我这种挑拨离间的小人都杀掉了。结果么,就是个耳根子软的,睡一觉吹个枕边风可容易了。你不知道,对于皇上来说,没有什么是睡一觉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睡两觉。”
“你这是什么歪理邪说!一个女子这样胡言乱语,当真不知羞耻!”米将军恼火的斥责,这女人昨天还安安静静好好的,今天怎么如此聒噪。
阿乌还不停嘴,“就算我不挑拨,总有别人挑拨的。皇上的妃子那么多,和将军你不对付的岂止一个两个,将军气我干什么呢。哎——将军手稳些,您还有任务呢。”
米将军阴着脸把刀挪开一点,她的后颈上留下一道细细的红痕在滴血。
阿乌说的都是很显而易见的东西,这种事米将军自己又不是没想过,他心里明镜似的。他知道为什么阿乌还要说个不停,其实就是为了动摇他的信念吧。
米将军明了阿乌的小心思,不过这没什么用,就算他确实心绪难平可也改变不了战局。赵恒川就在阵后不远处观望,身边八个副将统领护着,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薛止和米将军站在相距五十米处停下,两方都脱离了身后的兵将,成为孤立在雪地平原上的一个小点。
米将军抓着阿乌的头发把她从马背上立起来,架在后颈的刀子转了个弯横在前面。这次的距离比昨天更近了一点,阿乌眯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