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月黑风高,空气闷热的一丝微风都没有。忽然,有一个黑色影子嗖的一声在空中划了过去,那宽大的衣袍张开着带出扑棱棱的声音,就好像一只巨大的乌鸦。
影子很轻巧的落在了地面上,斗篷衣摆晃动着垂下,盖住了他的脚面。看身形那是一个高高的披着斗篷的男人,他带着遮脸的兜帽,把全身都隐匿在黑暗中。一边闲庭信步的往里走去,一边从衣袍下伸出一只枯瘦的手来,转动手腕子施了个护身的障眼法。
明明周围是没有风的,可柳梢枝丫却开始晃动起来,细长的黑色剪影将天空割裂的支离破碎。
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在暗处悄悄响起,就好像小鬼贴过来,在他耳边喃喃低语着——
“来了来了!”“有人来了。”“他来了!他来了!”“来了啊!”“来了来了~”
那些声音细细碎碎的,语速也越来越急切聒噪,就好像许多张嘴在不停地一起念叨。所以黑袍人停下脚步问道,“谁来了。”
“来了!快跑!”“快跑快跑!”“来了!要逃了!”“要跑了!”他的话好像反而惊扰了小鬼们,这些小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尖锐快速,就仿佛是从人的脑子深处传来,聒噪无比,像是一窝蜜蜂塞进耳朵。
“那就滚吧!”黑袍人呵斥着,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可那些小鬼不仅没有跑开,反而聚集的更密了,就在他看不见的周围聒噪叫嚷个不停,不断地重复着有人来了的这些话。小鬼的异常躁动肯定不是什么好兆头,黑袍人终于谨慎起来。
到底是谁能把这些小鬼吓得胡言乱语,难道是钟馗来游?还是城庙里的城隍爷又在哪儿现了身?不过他更多联想到的是那个弄坏了沙沙的神秘人,也许这并不是什么巧合吧。
他双手结印施法,一股看不见的黑暗气流从他的身体起始,向周围扩散出去……
——
偏殿的房间里,阿乌猛地从静坐中惊醒过来。她额上吓出了许多冷汗,身子僵硬的歪倒在床上,从正坐变成了躺着。她剧烈喘息的看着眼前的黑色,对于刚刚感知到的东西惊疑不定。
因为对于陌生环境的不放心,所以阿乌选择了练功过夜,但没想到居然被她感知到了不得了的东西。那玩意具体是什么她还不清楚,但是她能确定,那绝对是非常危险的、根本不像她以前收魂时碰到的普通恶鬼。
可为什么皇宫里会有恶鬼作祟呢?皇城向来都是钟馗盯梢的地盘,那个老刺儿头脾气大的很,可不好惹了。这得是什么样的鬼头头啊,还敢在风口作案。
另一边,黑袍人也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他的气刚刚放出去不远就触碰到了另一个方向传来的气。就在两条气相触的那一瞬间,外来气息立刻就消失了,看来对方一定也察觉了他。
呵,果然是有什么东西来了……
黑袍人收法敛气,兜帽下的眼睛反射出一道阴森寒光,转身继续走向刚才的方向。
——
三更早过,这个时候了白贵妃还没入睡。她肚子大所以躺的不安生,刚在躺椅上靠着眯了小半个时辰就必须起来走走,活动一下腿上血流。
孕七个月了,太难熬。
过一会儿,陪着熬夜的宫女走进屋来凑在白贵妃身边耳语了几句。白贵妃听了诧异道,“这个时候也太晚了吧……你去给本宫拿个斗篷来,我们先去偏殿再说。”
那宫女还没来得及应声,一身黑袍的人就已经推门进来了,他轻笑问道:“贵妃娘娘,近日可好啊?”
白贵妃一愣,赶紧让宫女退下。尽管身体不适,她还是扶着肚子起身道,“先生,都这么晚了,您怎么忽然过来……”
“我交代你的事做了么。”黑袍人没管她的表情,就坐到一椅子上掀开了兜帽,露出一张平常无奇的中年脸。这大众化的脸上最最惹人注目的,就是那双淡然无波的眸子了。
“这、自然是做了。”白贵妃心中十分不爽,就算白府要依附于先生,可她毕竟还是个贵妃的,怎么上门见面连个招呼都不打啊。这说过来就过来了,也不管什么时辰方不方便,弄得她感觉自己好像是奴隶一样。
“到底怎么了。”黑袍人淡淡的追问一句,虽然他语调平常,但总是无形之中给人压力。
白贵妃幽幽叹息一声,她转头看了一眼墙上,那山水画旁挂着一个拳头大小的、扁平的小金片。“当然是按照先生的要求做了,我日日都拜,可从没有一天落下的。但不知为何,它就一直都没什么动静。”其实白贵妃还有后半句没敢说出来——她就是觉得这些都是江湖骗子的把戏,就是用来耍人的。
但是先生心里想到了另外的事情,她说这东西先前一直没有动静,所以说宫里一直没有过异样?那他刚刚碰到的陌生气息是最近几日才到宫里的?
“今天宫里是不是来人了?”先生忽然询问。
白贵妃早习惯了他这神神叨叨、东一句西一句的性子,“是啊,就是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