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荡里
莫老汉以为王氏还在气头上,是不肯替他们做一点点事的,没想到这素日里没什么主见的莫庭梅竟然主动来示好和解,心中不由的有些感动。
他望着莫庭梅道:“你是个懂事的,从前是爷爷奶奶对不住你。”
张氏见莫庭梅当真要帮自己洗碗,想了一下便也没拒绝,解下围裙递给莫庭梅嘱咐道:“我和你爷爷实在顶不住了,去歇一会儿,你把碗洗了锅刷了,再来我们这拿些钱去村里人那买点米回来先把今天应付过去,菜就从自家菜地里拔一些,其他的等明天再说吧。”
莫庭梅一一应下,眼看着张氏和莫老汉进了屋子,哼着调子把碗洗了,把桌子收拾了。
在看到莫茹吃是剩下的那碗鸡汤和鸡爪鸡脖子的时候,莫茹笑了一下,眼睛都不眨的就倒进了泔水桶。
嫌弃不想吃是吧?那她就让她连边角料都没得吃。
要知道这些东西从前可都是她吃的,莫茹竟然不知道珍惜。
可惜她现在已经尝过好肉的滋味了,再也不想吃这种干巴巴全是骨头的东西了,只能便宜了那些猪。
莫茹一路跑出了莫家的院子,朝着河边而去,一路上村里人的指指点点,让她抬不起头来,想跑到河边一死了之,谁知河边都是洗衣服洗菜的媳妇婆子,还有背孩子的,她不想被人发现,听那些闲言碎语,一扭头只能朝往没人,芦苇荡里跑。
她藏在芦苇荡里,一个人坐了好久也哭了好久,她不知道自己这究竟是怎么了,仿佛一夜之间,她的世界就全变了,对她最好的爹娘不再宠爱她,对自己和和气气的嫂子处处讥讽挤兑自己,向来护着她的两个哥哥当她仇人一般,就连向来只能当她跟班,替她背黑锅的莫庭梅都吃的比她好。
她觉得活着好没意思,不如死了算了。
但一想到她要是死了,只会让那些讨厌她的人笑的更得意,她便又气的牙痒痒。
说到底这件事情全是莫庭雪那贱丫头害的,要不是她这么多事,把莫柏从床底下找出来,她怎么会因为害怕把事情全抖出来?莫家的人怎么会因此恨上她?
她一定是因为她诬陷她偷鸡蛋的事情对她怀恨在心,要把她所拥有的一切都夺走!
哭够了,恨够了,莫茹的心情也冷静了一些,不再钻牛角尖了。
她还没嫁人,吃穿用度都得指着家里。
婚事的事情她一个姑娘家自然不能亲自去找,还得倚仗张氏和王氏给她相看,嫁妆也得从莫家出,若是她和她们闹下去,吃亏的最终还是她自己。
就是为了自己的将来,她也不能把张氏和王氏得罪死了,要计较也得等她家到大户人家,过上好日子再说,现在即便是她再不愿意,但也得忍耐,哄的张氏回心转意,给她张罗婚事。
和家里人闹成这样,她是真不想在莫家呆了,求求老天快点给她找个如意郎君吧!她再也不想受今天这种气了。
想通了自己现如今的处境,莫茹又在芦苇荡里坐了一会儿,好半晌才起身站起来,要朝着莫家的方向而去。
可不知道是没吃饭,还是蹲的久了腿麻,莫茹一站起来脚下就是一软,朝着旁边栽去。
满以为自己会摔倒,谁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手结实有力的手忽然从她身上伸了出来,一下揽住了她的纤腰将她抱在了怀里。
莫茹吃了一惊,下意识的朝身后那人看去,只见那人十七八岁的年纪,生的浓眉大眼孔武有力,此时光着上半身露出黝黑健康的肤色,一双墨黑的眼珠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见接住自己的是个男人,莫茹脸上顿时涨红一片,触电般的挣开他道:“冯泉?怎么是你?”
但在推搡的过程中,指尖碰到他石头般坚硬滚烫的胳膊,吓的她又是一阵心慌意乱,忙躲的离他远了一些。
这冯泉是村里的一个后生,父亲早亡家里只有一个盲眼的母亲,平日里靠砍柴种田养活自己和母亲薛氏,虽然模样生的周正,也有把子力气,但家里实在穷的揭不开锅,故而到了十八岁还没娶上媳妇。
冯泉见吓着莫茹了,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莫茹,不好意思,是我吓到你了,我看你要摔倒了,就扶了你一把…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年纪长了莫茹四岁,人却有些腼腆,甚至不敢抬眼看莫茹,支支吾吾的显得有些笨拙。
莫茹心中稍定,但随即又有些生气起来,质问他道:“你是不是故意跟着我?你究竟有何居心?该不会是想对我做什么吧?这芦苇荡这么偏僻,咱们孤男寡女的要是被人瞧见了,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冯泉闻言忙解释道:“你误会了,我不是故意跟着你,我是来割芦苇做苇席的,不信你看。”
说着举起了手里的镰刀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莫茹见他说是来割芦苇的,顿时松了口气,但听说他要做苇席,又有些不屑:“一张席子能话几个钱,去买就是了,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