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契此,秋霞,你们两个已经长大了,等过了秋,收了稻,地里的活不忙了,爹请风水先生看个好日子,给你们两个圆房。”
契此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不由得愣在了当场。
而秋霞应是提前从母亲那里得到过暗示,虽然羞得满脸通红,深深垂下了头,却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与激动。
小弟弟仅有十来岁,尚不懂圆房是什么回事,撅着嘴说道:“爹娘偏心眼,为什么光给哥哥、姐姐圆房,而不给我圆房?”
张重天夫妇被他逗乐了。窦氏对小儿子说:“你还太小,等你长大了,就轮到你了。”
小儿子还是不高兴,说:“我不管,反正我现在和哥哥睡在一个房间,你们把哥哥的房间圆了之后,我还要住在那里!”
原来,小弟弟将圆房理解成了装饰房间!
“扑——”的一声,张重天将刚刚喝进嘴里的酒喷了出来。
窦氏也笑得浑身乱颤,流出了眼泪。就连秋霞也忍俊不禁,偷偷笑了。这期间,唯有契此像是傻了、楞了,毫无反应。
小弟弟被一家人笑急了,说:“笑、笑,有什么好笑的?看人家契此哥哥就不笑。你们再笑,就会笑掉下巴,砸你们的脚面!”
笑够了,张重天给小儿子解释说:“圆房,不是把房间弄成圆的,而是成亲。也就是说,再过一些日子,你契此哥哥就要与秋霞姐姐成亲了。”
“好哇,好哇!”小弟弟兴奋地嚷嚷道:“别人家娶媳妇的时候,戴红花,挂彩带,举旗子,打帐子,又是吹唢呐,又是放连珠炮,可热闹啦!姐姐,等契此哥哥娶你的时候,我给你们放炮。”
秋霞不胜娇羞,捂着脸逃回了自己的房间。
小弟弟说出了爹娘的担心。张重天见契此还是不吭声,重重咳嗽了一声,问道:“是啊,契此,你是不是不好意思?”
契此说:“爹,秋霞是我的妹妹,怎么能……”
窦氏笑道:“儿呀,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是爹爹从江里救上来的,秋霞并不是你的亲妹妹。”
契此依然推辞说:“可是,这些年来,我一直把秋霞当成了亲妹妹,从未有过其他想法,更没有想到过……”
张重天说:“亲上加亲,好上加好,岂不是更好?”
契此说:“也不见得。比如你正在喝的米酒,若是往里面加上一些糖,恐怕就不好喝啦。”
闻听此言,张重天不由得一愣:“这么说,你是不喜欢秋霞?”
契此说:“我当然很喜欢秋霞妹妹啦!不过,这种喜欢不是那种喜欢,所以……”
窦氏插话说:“契此,你是不是看上了其他女孩?”
“没有,绝对没有,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这件事。”契此将脑袋摇得像货郎鼓一样。
“没有就好。”窦氏长出了一口气。
张重天看着契此,以过来人的口吻,说:“儿啊,你也不算小啦!男人娶老婆,是迟早的事。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和你妈拜天地了。”
契此说:“可是,爹爹,我对女人不感兴趣,永远不想讨老婆。”
窦氏严肃地说:“不许胡说!世上只有因为贫穷、残疾讨不上老婆的人,哪有好好的一个男人不讨老婆的?不讨老婆,会被人家笑话死的。”
契此咕哝道:“反正我不喜欢成婚……”
张重天夫妇以为契此睹气说说而已,并没有将他的话当真。
他们认为,契此毕竟还是小孩子心性,时时刻刻都会变化。再说,他尚不知道娶了媳妇的好处,等他真的与秋霞成了婚,恐怕一天也离不开……
等到金秋收获稻谷后,张重天与窦氏按部就班张罗着喜事,刷房子,打家具,缝铺盖,做新衣……甚至,为了更加红火热闹,他们还计划请一个小戏班子唱戏!
契此见父母真的准备让他与秋霞成婚,心中急切得如同火烧火燎。
他反复向爹娘说明,自己不想娶亲。
然而,窦氏每次都啼哭流泪,数落他不孝顺、没良心;
张重天更是武断地说:“自古以来,儿女的婚姻都是由父母做主。你情愿也好,不情愿也罢,反正都得照父母的意思办!”
害怕夜长梦多,张重天匆匆忙忙选了一个日子,逼迫契此赶紧与秋霞完婚。
然而,就在婚前的那天夜里,契此不见了,失踪了,从家里逃跑了!
但是,张重天一家都是老实本分的庄稼人,所以契此从未出过远门。
那么,他能跑到哪里去呢?原来,契此既没有跑到繁华热闹的明州,也没有去四通八达的象山港,而是悄悄溜进了与村子一江之隔的岳林寺。
长汀村就坐落在明州至永嘉的南北通衢大道旁,而且向东绕过海湾便可到达通向海外的象山大港。契此小时经常到这里玩,路径十分熟悉,径直来到了方丈。
岳林寺的方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