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奉山回来的时候,佟明媚坐在最外间的会客厅。他一进去,他已登报公告且举办过仪式的未婚妻便坐在那里,缓缓抬头,用一种怪异的目光打量他。
说是怪异,因他从没在佟明媚脸上见到过这种眼神。
她一向是生机的,高兴或是不满,都明晃晃地写在脸上,是什么就是什么。
今日这神情魏奉山却看不透。
他身形一顿,随即走过去,大掌附上她的额头,随即被佟明媚伸手打开。但那一瞬的触摸已经能让他排除发热不舒服的可能,魏奉山蹲下身,温和道:“怎么了?”
佟明媚望着他,不说话。
那些传言若是真的,那这男人也太可怕了。他既能心狠手辣做那些狂妄之事,也能在这里扮演体贴丈夫。佟明媚的唇抖了抖,还是闭上了嘴。
“没事。”
说是无事,晚饭的氛围明显怪怪的,佟明媚最近说着减肥,确实就不大吃了,不过从来不缺席,对她点名要的菜色每样都有点好奇,自言自语、或是叫他说服她,某样菜看着就不好吃。
魏奉山总喜欢故意逗她,“好吃。”
佟明媚就抓狂,忍着不吃,忍急了,便敲桌子。若是魏奉山再顺势表演一番好吃,她更要心痒,嘴里说着“放纵一回”,便伸出筷子。
佟明媚在这一方面,从不吸取教训。这场景自她嚷嚷着要减肥以来,顿顿都出现,还不止一次。但下一次,她还是很信任地眼巴望着身侧的男人,“你右手边那个,是不是不好吃?”
魏奉山一向很捧场,他正好能哄着她多吃点饭。且往往最后下来,她吃得并不比平常少多少。
今日很不同。佟明媚就坐着,筷子都不拿,魏奉山故技重施,可他的太太只淡漠道:“要减肥。”连看他一眼也没有。
魏奉山觉得蹊跷,更无吃饭的心思,放下筷子便喊:“张妈!”
张妈闻声赶来,“二爷。”
魏奉山摆摆手,“撤掉。”
张妈满脸惊讶,魏奉山继续发话:“换一桌菜。”
佟明媚欲言又止,这一桌还是她点的呢,症结并不在此,换一桌,她也没心情吃。她看了领命而去的张妈,站起来:“我先上去了。”
语气轻缓,若不是魏奉山一直盯着她,知道她全程眼神都没落在自己身上,他险些上当。
“站住。”
从前蒋婵说魏奉山脾气不好,佟明媚从不觉得,这男人总是稳重的样子多,说话自有气势,却算得上平和。这一声却难得的严厉地多。
佟明媚被唬地停在原地。
心里懊悔,又害怕。跟他闹这么僵做什么呢?若是真的,自己不是送死;若是假的,那不是因外人说三道四破坏本就不太存在的“夫妻情分”么。
怎么说也不过是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小姑娘,她的脑袋不总是清楚的,总会有害怕、慌张那样的情绪,一时被冲昏头脑,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也是很正常的。
佟明媚僵硬地转身,目光闪烁,不敢正面板着脸的魏奉山,勉强带笑道:“二爷,我真得减肥了,也实在没什么胃口,我先休息会。睡个好觉,明天就好了。”
魏奉山仍然坐在桌子前,他一手握拳敲了敲桌面,不理会她那一番给自己找台阶下的话,“坐。”
佟明媚还要再为自己找话辩解,企图脱身,魏奉山一个冰冷的眼神瞄过来,她重新拉开椅子坐下,向受训的学生一样坐得拘束端正。
人在害怕的时候装得再正常,也会暴露真实的心理。譬如佟明媚现在笑得实在太虚假,满脸堆得那种讨好奉承的油腻腻的笑,魏奉山看了皱眉。
可他越严厉,佟明媚越怕,坐姿越端正,表情越谄媚。
魏奉山揉了揉太阳穴,“到底怎么了?”
这语气在佟明媚听来就是浓浓的不耐烦了,她自以为很识趣,摆摆手:“嗨呀,啥事呀?没有呀。”
魏奉山不为所动,嘴角抽了抽,继续用那种洞察一切的睿智目光看她,佟明媚不自在地低下头,扣着手指。
餐厅里太安静,只有魏奉山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在桌面上的声音。
佟明媚觉得宛如丧钟。
想溜,但是男人的气场太强大,她畏手畏脚地,这一会的阴影甚至超越了那些传言带来的惊恐。
魏奉山突然想起来听人来报,下午时分蒋婵来坐了一会,他脸色蓦地沉了,“跟袁璠有关系?”
是觉得自己对袁家出手太过,要为前任求情?
佟明媚一头雾水,摇手、摇头,“不是!”她心想,怎么扯到袁璠了?她不喜欢在现在的男人面前谈起过去的男人,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魏奉山将信将疑地望着她,脸上的厉色并没有下去多少,佟明媚偷看他的时候不经意撞上了他的眼睛。
佟明媚不得不开口:“柔佛州的事情,你怎么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