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祺帝没有在龙书案后坐下,而是和一众人一起,在一旁的茶桌边围桌而坐。
此刻,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是格外地严肃和沉重。
“我们之前一直有所怀疑,但因为没有直接的证据,不好下定论。
而今晚,虽说也没有掌握什么实际的证据……”承祺帝说到这里,与萧诚毅对视了一眼,又看向了赫连琦和被赫连琦抱在怀里的萧雨珠。
“琦儿,刚刚在望月台上,你和珠儿就是在对尹侍郎做出试探吧?”
赫连琦听了,点了点头,“是,父皇,是珠儿的主意。
珠儿说,我们就在望月台上走一走,如果我们靠近时,尹侍郎一再地避开,那至少说明尹侍郎有问题。”
在座的众人听了都点了点头。
赫连琦接着说道:“我们第一次靠过去,他就避开了。
当我们过一会儿再次靠过去时,他借故下了望月台,直接离开了,而且一直到我们所有人都离开望月台时,他也没有再回来。
如果不是他有意地在躲避着珠儿,那这世上还有这么巧的事吗?”
“几位爱卿怎么看?”承祺帝看向几人问道。
萧诚毅环视了一下桌边的众人,先开了口,“皇上,要说起对尹侍郎的怀疑,先要从珠儿出生之时的那场大雨说起。
我大晔遭逢了百年不遇的一场大旱,正巧在珠儿出生的那一日,天降大雨,旱情一下子就被消弭了。
这原是自然灾害与自然天象所致。
但……”萧诚毅看向承祺帝,“皇上可还记得?当时,在珠儿的满月宴上,老师曾经说过的话。
对于尹侍郎表现出来的变化,老师也是有所察觉的。
老师他就说起过,在大雨之后,似乎尹侍郎在细微之处就发生了一些变化。
之前没有怀疑的时候,也就没有多去关注。
而在那之后,微臣也有意识地一直在注意着他。
也就是从那时开始,陆续发现了诸多疑点和变化。
臣发现,他的笑容里透着虚假。
似乎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目的都是相当明确的。
尤其是在珠儿的满月宴上发生的事情,不得不让我们多有了些想法。
他的女儿在满月宴上对珠儿出口谩骂的那些话,她说是听她的父亲说过的,这话臣信。
那么小的孩子,不会有目的的去撒谎。
那么,珠儿才是个刚出生不久的孩子,而尹侍郎是朝中的官员,他和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能有什么利益冲突?
怎么会引起他那么大的仇恨?
以致于让他那么地仇视珠儿。
对此,我们不妨反着去想。
他之所以仇视珠儿,是因为珠儿的福星之说。
珠儿之所以被称作福星,是因为珠儿出生之时,正是天降甘霖之时。
那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仇视珠儿,是因为那场消弭旱灾的及时雨?
也就是说,尹侍郎并不希望有那场及时雨,并不希望那场大旱灾能够解除。
如果是,为什么?
再到后来宫宴上的刺杀事件发生了。
我们的人在京城、在宫中,便展开了对西兆奸细的追查搜捕行动。
就在我们动手抓捕的那一日,那个被追捕的黑衣人就恰巧逃去了尹侍郎府的后花园中,最终还死在了那里。
同日死去的还有尹侍郎府中的花匠老兰。
那之后,当我大晔要向北雍派出使节团时,尹侍郎就对使节团正使一职格外感兴趣。
甚至,指使出人来替他发声,对出使北雍的使节团正使一职势在必得。
那时,我们已经对他有所怀疑了,因此,他想做使节团正使的目的没有达成。
而北雍那边的离王倒了台,又发现,那前离王与我朝中的某位大臣在私下里有勾连。
是谁,我们当时不得而知,此事就先放一边。
单说我们在宫中对夕照奸细的几次抓捕清除,就有风声传出,说是都因为珠儿,都是因为那些奸细靠近了珠儿,被珠儿发现了。
我想,这种传言会在某些人的心中形成一种压力吧。
那直接的行为表现就是远离珠儿。
在珠儿出现的时候、出现的场合尽可能地避开。
在之后,尹侍郎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珠儿的周岁宴邀请了他,而他偏偏在珠儿的周岁宴即将到来之前,在那天下早朝的时候摔伤了。
而后,就是要迎接使节团归来。
尹侍郎却是在迎接使节团归来之日的前几天再次受伤。
虽然,臣不认为他的第二次受伤也是有意而为之。
但,那确实又让他成功地避开了一次可能和珠儿碰面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