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一手握住盖碗的底部,拇指扣紧盖碗,向白瓷茶杯中倒出新泡好的红茶,不由得斥责道:“你啊,上次在学校都和你说了不用专程上门。你倒好,还提一大堆东西来。”
“您二老要是不收下,我回去也不好给我爸妈交差。我妹妹前段时间在您家学习,肯定添了不少麻烦。”江牧身体微微前倾,端起外公推来的茶杯。
“两个孩子能在学习上互相帮助那是最好不过的,况且槐安这孩子也跟着在小雀身边学习了不少。”
江牧只当是客气话,实在不知道年级第一能跟着江雀能学习到什么,江雀没把人家带坏就很不错了。
“我听小雀说,她家大人都在医院工作的。”外公抿着唇呷了一口热茶,发出一阵低沉但爽朗有力的笑声,“难怪之前在学校看你,在医院好啊,年轻有为!”
江牧垂首吹热嘴边的热茶,谦虚回应着:“我爸妈在人民医院工作,我现在只是实习医生。”
外公转动手里的茶杯,打听道:“是岐江人民医院?”
得到肯定的回答,外公放下茶杯,拧着眉头望向江牧,手掌隔着裤子在大腿上来回摩擦,“你父亲现在可是外科主任?”
江牧听不清楚外公小声念叨什么,启齿试探着问:“我父亲叫江驰,难道您认识?”
“对,想起来了,江驰啊。”像是触碰到开关的外公瞬时拍响大腿,转而喜笑颜开:“好啊!好啊!你长和他年轻时可真像!”
江牧有些摸不清头脑,难道父亲和眼前的人是故交。
外公垂眸忆起当年,“说来话长呀,早些年我患病,阑尾炎。”说时不忘指着右下腹部,“我这前脚刚到急诊,救护车一辆一辆往里进,都是因为车祸受伤的人。那个场面真是,唉。”外公重重叹一口气,摆了摆手。
无形的压迫感和无力感笼罩着外公,每每想起还是不忍倒吸一口凉气。那时病人还没推进手术室,地板上便已血迹斑斑,医生护士争分夺秒在阎王爷手底下抢人的场景。
“那时候只有我太太陪着我,她也是第一次去急诊,搞不清状况。我又疼得直不起腰,脑子也迷糊了。”
外公艰难吞咽着喉里的苦涩,再度开口:“当时你父亲遇见我们两个坐在长廊上,知道情况后帮着我们跑前跑后,又是挂号又是拿化验单,一直到天亮把我送到病床上才走。”
“后面也是听别的护士提起才知道名字,最近两年去体检的时候才知道当年的医生现在是主任了。”
“当年他和你一样年轻,也只是实习医生。一眨眼,都过去这么久了。”
“要说感谢呀,还得是我感谢他啊!”外公也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还能和当年帮助过自己的医生有联系,难怪自己在学校第一眼见到江牧,就觉得眼熟。
江牧听外公将其中的缘由娓娓道来,也没料到爸爸年轻时做好事不留名,不过也在意料之内。笑着回答:“救死扶伤是医护人员的天职,而且我爸做的不过是工作内的事情。”
道理虽是这样,外公却总是惦记着有机会再见,可得好好感谢当年的医生。
门铃响起,两人一猫回到家,外婆摆好碗筷招呼着大家边吃边聊。
五人坐在饭桌前,外婆给江牧兄妹俩碗里不停地夹菜,江牧吃得多,外婆夹得就更多。
大人们总喜欢在餐桌上聊家常聊工作。当年的实习医生已经是医院的主任,外公不禁感叹着江家确实个个都年轻有为,出类拔萃。
外公说什么都要等家里大人都休息的时候登门感谢,尽管江牧再三推辞,两人还是互相留下了联系方式。
江雀吃着饭,听着大哥和外公的交谈中,也大概知晓外公认识爸爸的原因。虽然不是听别人第一次夸赞,心里还是止不住为爸妈感到骄傲自豪,很多时候也会觉得自己牺牲爸妈的陪伴是值得的。
午饭结束后,江牧兄妹俩和外婆外公聊了几句,不好再麻烦两位老人,告别之后便回家了。
两人回到家看了眼时间,和江爸打通电话,江牧语气轻快地汇报完工作额外补充了外公的事情。江爸才忆起自己年轻时做过的事,既然女儿受益于人家的帮助,算是缘分不浅,等之后再找时间上门拜访。
“期中考试”和“研学”,不太美好的周一带来的好消息。
教室里,江雀两手撑着脑袋,一边忧虑着期中考试,一边又期待着考试后的研学活动。
“不然,考试前两周我再给你补习吧。”喻槐安不忍打扰她的想象,月考之后她就没再找自己补习过。
不知道她需要吗,希望她需要。
江雀思考了片刻,欣然答应,“那今晚开始吧。”
虽然不补习确实轻松不少,但自己在家也是一个人写作业玩手机。不如让学霸给自己开小灶,又能提高成绩,偶尔还能撸猫,蹭一蹭外婆做的夜宵。
江雀认为喻槐安的补习确实很适合自己,感觉自己都聪明了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