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沈知衡一如既往地坐在楼下咖啡厅吃早餐。窗外的行人步履匆匆,眉眼间或有或无的带着工作的疲惫和生活的艰辛。
沈知衡晃了晃手中的咖啡杯,薄唇挨在瓷边抿了一口,棕褐色的水渍在唇角留下一点淡淡的痕迹。
餐桌下屈起的长腿缓缓向前伸展,调整成舒服的姿势。腕表的指针“嘀嗒”“嘀嗒”的走着,转了一圈又一圈。墨绿色的表带覆在突出的骨结上,鲜明的色彩对比,从远处看去似林间山涧的水韵墨画。
同色系的墨蓝西装不见一丝褶皱,内衬的扣子系至第一颗,颈间的喉结在领口处若隐若现,平白多添了几分禁欲气息。
许是俊美出众的外貌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太过惹眼,萧何一眼便看到了坐在窗边的沈知衡。
一个个小姑娘直白且不避讳的将视线落在沈知衡身上,再如蜻蜓点水般掠过,举起手机悄悄拍摄。
萧何看着姑娘们羞涩的面庞,弯了弯嘴角,轻轻摇了摇头,心想道:“年少的喜欢就是小心又热烈,如朝阳下的玫瑰,妩媚而夺目。而自己早已过了那青涩胆怯的年纪。”
沈知衡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萧何,他只不过是在赌,赌萧何会主动来找自己,虽然没有必赢的筹码,但沈知衡就是有种莫名的感觉——萧何是来找自己的。
果然,萧何取完咖啡便向自己走来,咖色的风衣在腿的摆动下掀起一角,一侧的手提着电脑包在袖管中露出一截白皙的指尖来,另一只手拿着咖啡——冬日里刚出炉的咖啡总是带着点滚烫的热意,虽不至将人灼伤,但也足以令那葱白的指尖染上微红。
待萧何坐在沈知衡对面,拿出手机发了两份文件过去,沈知衡点开,看到一份是自己的调职通知,而另一份则是H&C与陆氏的合作项目书,食指在屏幕上快速划动着,内容过的飞快,心底也大概有了几分把握,才抬头看向萧何,“文件没有什么问题,策划也不错,萧总的意思是——”
“从今天开始,由你来跟进这个项目,职位暂时是我的助理,我一会儿会把白慈推给你,这个策划书是他做的,具体内容你们私下沟通。我是个商人,我希望我的投入与回报是成正比的。”萧何抬起手点了点桌面,“你需要让我看到你真正的价值。”
沈知衡作为回应的点了点头,他明白,自己若是不做出些什么来,早晚会成为一枚弃子,那倒不如从一开始就成为一把利刃,成为那个无可替代。
聪明人向来不会把话说的太过明白,浅尝辄止就是最好的分寸,扮猪吃老虎的事,沈知衡自诩是得心应手。
他其实并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只不过是想去到更高的地方,以胜利者的姿态,观上一观这人间百态,而现如今踏板与东风就摆在眼前,何不趁势而为乘东风扶摇而上,揽日月星辰,作胜利者的嘉奖。
两人相视无言,空气一时间竟有些凝固,时针好像都走的慢了些,视线在无意中碰撞,彼此眼中的探究与打量都极好的掩饰在深涡之后,捉摸不透。
对萧何来说,这只不过是谈判中寻常的伪装,是在金字塔顶端的上位者最常规的自我保护。
他们总是不会将嘉许,欣赏与认同展示在表象上,欺骗,愤怒与野蛮隐在面具后,在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强者的每一次较量都如身在中世纪的化妆舞会中,优雅的跳着华尔兹舞步,实则在音乐的每一个节点都暗藏杀机。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与其寄希望于他人,不如做舞会的承办者,掌握主动权,抢占先机,一旦有一丝情感的流泻便会成为把柄,在此后无数次不见血的战争中成为刺向心口那致命的刀。
萧何当然不会让自己陷入险境,早在一开始便留好了退路。
沈知衡的瞳孔里是浓稠的黑,混混沌沌就直直的望进萧何的眼,那好像存在于深海中的漩涡,一下一下撩拨着那名为理智的弦,他好像能看到萧何眼中的希望与光亮,这好像是自己不曾拥有过的。沈知衡的心里莫名的紧了紧,突然有了想要抓住某些东西的欲望。
拿出电脑办公的萧何,指尖在键盘上灵活的跳跃,偶尔因调整坐姿而擦过沈知衡的裤边。轻颤的睫毛与沈知衡不过咫尺,浅浅的呼吸犹在耳边。
暖暖日光透过玻璃洒在两人身上,沈知衡忽的有些享受这片刻的宁静。萧何抬头看着一动不动望向窗外的沈知衡眼底不经划过一丝笑意,“到底是个半大的孩子。”
咖啡馆里的人走了一波又一波,白慈站在吧台前四处扫视,好像在找什么人。
萧何的手机在桌面上嗡嗡震动,手机自带的铃声突兀地响起,白慈扭头看了过来,入眼便是一副‘美男画’,甚是养眼,不免有些失笑,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能这么合萧何气场的人了。
沈知衡听到动静侧头看了看正走过来的白慈,思索了一下跟那天在萧何身旁站着的人对上了号。
“白慈?”
“嗯哼,我来找你对接工作。”白瓷眨了眨眼,朝萧何无奈的摇了摇手机,